缆车下方的花海减少后, 它飘浮的高度越来越高，如鸟儿在空中飞翔。

银月似触手可及，缆车穿过云雾, 云琛看见下方楼房林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她在外面到处乱跑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小破城已将城市发展至如此景象。

曾经华亭标志性的建筑在一栋栋复建，如今的华亭还称不上繁华，但也有了安居乐业的模样。

白色纱幔向后飞去, 缆车带着云琛纵观整个悬浮城市的景象，万家灯火，街道纵横交错，偶有彩灯斑斓；梯状的农田，工整的厂房，林立的烟囱里冒着永不停歇的白烟, 烟雾上扬过程中被城市能量化解。

云琛非常开心, 她抱着念安说：“我很喜欢这份生日礼物！”

小破城傻眼, 他还没有送上云云的生日礼物呢, 可不能让云云觉得这样就是送过礼物了……

紧接着, 云琛又说：“看见你从只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变成现在这么大一个城市,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直观的体会, 能亲眼看见你长大是我遇到最开心的事情！”

华亭怔愣, 一时间竟忘记运转城市能量。

圆月前，缆车轰然解体，绳索般炸向四处。

里面的人和物品, 自然也做自由落体状，刚要直直地向下坠去，藤蔓及时回过神，将少女整个圈在怀中。

云琛扯动藤蔓上的叶子，没好气道：“你这做的东西不行，假冒伪劣产品吗，飞两下就散架了！”

华亭小声害羞地说：“……看见云云长大也是我遇到最开心的事。”

剩余的枝条顺便接住念安和老王八，随手把它们找了个就近的地方放下。

怀中的少女则一路抱到了砖石房。

砖石房的前院里，站着很多人，张永福、孟燃林、余朝嘉、秦好好、钱高飞、黄兴……一群人围在圆桌旁，等待今天的小寿星归来。

云琛从天而降，见到这么多人在等她，感到些许羞耻。

然藤蔓已扛起桌上巨大直径一米的发面馒头，送至她跟前，插上十六根香，说：“吹蜡烛。”

云琛：“……”

她哭笑不得地吹“蜡烛”。

柱香这种东西只会越吹越亮，小破城没好气地拔掉这些柱香，让云琛给每个人分馒头。

馒头里另藏玄机，是个藏着烤全鸡的馒头，烤鸡肚子里则塞满了土豆、小青菜、萝卜丝之类的食物，很是丰盛。

每个人都给云琛准备了生日礼物，祝贺她在八月十六日这天正式满十六周岁。

没有鬼魅的尖叫，头顶灯光明亮，桌前的人各个笑容满面，此时此刻他们没有任何负担和忧虑，纯粹就是在庆生。

热闹过后，众人散去，砖石房恢复冷清。

藤蔓大刀阔斧地收拾庭院里的残局，正哼着小曲儿的华亭藤蔓动作一顿。

从云琛那里，他感受到了高兴下隐藏的悲伤。

华亭不安道：“云云，你为什么会难过，我今天做的不好吗？”

枝条攀上少女的肩膀，在她脸侧停下，旋即看见她手中拿着的合照，指腹不停摩挲着照片中的女人。

云琛低声说：“妈妈也是在这天去世的。”

华亭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声地陪伴在她身边。

云琛坐在桌前，做了个简易的支架，把照片竖在上面，又摘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在照片前方，点亮托盘里的蜡烛。

云琛说：“我要祭拜一下妈妈。”

华亭：“嗯。”

云琛：“妈妈，我又大了一岁，已经十六岁了，我今年也过得很好，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云中舒的身体一直不算好，母女两住的屋子里，天天弥漫着一股药味。

别人说药味臭，云琛认为云中舒身上的药香味很好闻，她最喜欢趴在云中舒的膝盖上，闻着她身上的中药味，听她用温柔的嗓音讲各种有趣的故事。

从小到大，每年过生日，云中舒都会把生日礼物藏在家里的某个角落，留下线索，让云琛玩寻宝小游戏。

等云琛找到生日礼物，说礼物是什么之后，云中舒就会推着轮椅，把她和礼物一起抱在怀里，一边回去，一边说她女儿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宝贝。

九岁生日那一年，也有寻宝小游戏。

云琛在屋外的树下挖出埋好的小礼物，拆开一看是妈妈最珍视的婚戒，她大声喊道：“妈妈，我找到了！”

吱呀吱呀的轮椅声并未响起，她蹲在地上等了好久，都没有等来妈妈抱她，便嘟着嘴不开心地进屋找妈妈。

轮椅翻在地上，云中舒也倒在地上。

不管她怎么推，怎么喊妈妈，地上的人都没有再回应她。

后来大人告诉她，妈妈死了，是突发的急病。

他们说妈妈可能早就预料到自己身体不好，随时都可能离开，给她留下了一封信。

信里只有一句话，“愿吾女云琛，喜乐安康。”

……

云琛一直都在努力开开心心地活着。

“妈妈，我和孟叔叔一样，也是城眷者了。”云琛扒拉肩膀上的藤蔓，递到照片前说：“喏，就是这个，他叫华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