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嬷嬷的任务是送礼, 没能将礼送出去,自然不敢回去。
因此,一早又登门了, 态度比昨日好了不少。
颜父带着大郎、二郎堵在门口,就是不让人进去, 还说颜家与侯府无瓜葛, 不敢要侯府的东西。
大郎双目瞪圆, 瞧着邱嬷嬷, 那架势像要揍人。
邱嬷嬷看见大郎, 就想起上次,他抄家伙打人的场面, 仍然心有余悸, 本能往后退了几步,讪笑道:“我家夫人知姑娘受了委屈, 特来赔罪。白管家和罗三的事, 夫人不知情,都是奴才们自作主张,还望你们大人大量,不要跟奴才们计较。”
“你的意思,我们若是计较, 连奴才也不如了。”颜三郎背着手走过来, 冷眼瞧着邱嬷嬷。
邱嬷嬷心里冷哼一声,一家子泥腿子,怕连我们这些奴才都不如。
又不敢当着颜家人的面说,依然讪笑两声,假意扇了下自己的嘴:“你看我这嘴,不会说话。”
颜三郎也不想和邱嬷嬷计较, 一个奴才而已:“你回去吧,颜家是农户,攀不上汴京的高门。”
颜父颜母也说,他们是农户,没有福贵亲戚。
大郎让邱嬷嬷快滚,二郎也怒视邱嬷嬷。
邱嬷嬷看向一旁的箐箐,她到现在没说一句话。
箐箐见邱嬷嬷看过来,上前一步,柔声道:“箐箐谢侯府多年养育之恩,真假千金拨乱反正,便再无关系,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各不相干,还请嬷嬷回去后转告夫人。”
邱嬷嬷气急,想说箐箐忘恩负义,侯府的养育之恩能与农户比。
可这里是颜家的地盘,她不敢造次,态度冷淡几分:“既然如此,我会如实禀报给夫人,但这礼物是赔礼,还请你们务必收下。”
这事牵连到四皇子,东西必须留下,否则侯爷和夫人都落不得好。
颜三郎微微扬起下巴,看向马车:“两家毫无关系,怎好再要侯府的礼物。你带回去,我们坚决不收。”
看来四皇子的威慑不小。
邱嬷嬷见他态度坚决,执意道:“不行,你们必须收下,不然老奴无法交差。”
话落,不远处传来冷笑声:“头一次见这样送礼的,主家不要,硬要人家留下。”
开口的是傅成凌,他知白梅在颜家做工,就想帮颜家一把,走上前瞥一眼邱嬷嬷:“听你口音,是汴京人,你是哪个府上的,汴京的府邸我大多都熟悉,让我看看。你是哪家奴才,竟敢欺客。”
他一出现,颜三郎就注意到了,暗自庆幸,幸亏悠然没出来,不然被这人碰个正着。
村里很少有陌生男子,这人是悠然的师父,他们曾见过,但傅成淩患者众多,早已忘记了颜家。
三十多岁的年纪,儒雅风流,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年轻时也是俊美少年郎。
幸亏他是悠然的师父,不然他连机会都没有。
颜三郎不动声色瞧着傅成凌,暗自揣度这人的来意。
傅成凌浑然未觉,冷眼看着邱嬷嬷。
邱嬷嬷瑟缩,不敢报上嘉宁侯府的名讳,赔笑道:“都是老奴的不是,见他们不收礼,有些恼了,都是老奴的错。”
说着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傅成凌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颜家人:“人家不要,不正好给你们省下了,回去吧,不要来这里闹。”
邱嬷嬷连说几声是,带着人走了。
颜三郎准备给傅成凌道谢,却看见卫五朝这边来了。
卫五却没看他,直接朝傅成凌走去,抱拳施了一礼:“傅太医,您怎么来了这里?”
傅成凌见是卫五,心中惊骇,面上不显,笑着道:“我来这里采药,皇后娘娘的药方缺一味药材,别处没有。还有,这里的人参也好。想着采回去,给娘娘补身子。”
卫五怀疑地看着傅成凌,点头没说话,半晌又对颜三郎道:“侯府的人回去了,卫五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就此离去。”
颜家人听了,也不多留,谢了又谢,拿了两罐罐头让他带着。
颜三郎见傅成凌巴巴看着,想着方才他帮了颜家,也送他两罐,怎么说他也是悠然的师父,东西没给外人。
送走卫五和傅成凌,颜三郎去了后院,将遇见傅成淩的事说了。
悠然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他没看见我。”想了想又问,“你见他离开了?”要是再回来该怎么办?
颜三郎彻底放心了,她这是愿意留下来。想了想道:“这两日你在家,等白姑姑回来再说。”
白梅也怕傅成淩去而复返,在谷中呆了一日,等傍晚才回颜家,直接去见了悠然。
悠然便问她自己的身世。
白梅只字不提,说等悠然想起来,自然就知道了。
“我若一辈子想不起来呢?”悠然盯着白梅问。
白梅摇头:“不会的,奴婢会让您尽快想起来。”
悠然见她执意不说,摆手让她离开。
白梅想留下来服侍悠然睡下,被悠然拒绝:“不用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