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奚眼神一暗:除非,这奸夫根本就不是人!
既然如此,连奚再次拨动铃铛。
温州鬼差撕裂般的吼叫起来,他那张艳丽的容颜此刻崩塌溃败,属于鬼魂的寒气侵袭上脸庞,使他容貌崩裂,变得面目狰狞。他怒吼着想要挣开金色册页的攻击束缚,可一切只是徒劳。
温州鬼差眼睁睁地看着青铜铃铛再次响动,又是一声深远绵长的钟声。
嗡!
钟声撞击倒在地上的奸夫,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裂了,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连奚心中一动。
捩臣和更夫也惊讶地看向他这边。
一股覆在奸夫身上、无形的隔膜,被青铜铃铛撞得粉碎。下一刻,恐怖凶悍的阴气从奸夫身上溢出,如海啸般,奔腾而下!
奸夫站了起来,他双手握拳,刷的抬头,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向连奚。
连奚握住手腕上的铃铛。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奸夫怒吼出声,他一脚踏出,瞬间踩裂水泥地面!
阴气化无形为有形,一副十分熟悉的画面出现在连奚三人面前。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去温州郊外抓住一只恶鬼,那恶鬼吞吃了上百个鬼魂,所以阴气化为血池,被他吞吃掉的鬼魂在血池中浮沉。
而现在,这奸夫身上的阴气也化为了一座血池,不,是血海!
数以千计的鬼魂在这片汪洋大海中,挣扎嘶叫。
奸夫望向连奚,怒目相视:“你在找死!”
更夫惊骇道:“大人!”
然而奸夫双手挥动,那沉浸着无数鬼魂的血海已经从连奚头顶倾轧而下,狠狠砸向他的命门。
望着这一幕,捩臣双目缩紧,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
脑海中,那因为穿梭阴阳而被封印住的记忆,忽然松动起来。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广袤无垠忘川之的都下方,一个身穿鎏金锦袍、头戴白玉长簪的男人负手而立。他屹立在北漠广寒之庭的无尽荒野中,头顶便是浩瀚奔腾的忘川。
他仰面望天,看向那在忘川之下、头顶之上,一片玄妙莫测的琉璃光色。
那是一场长达上百年的两两对峙。
神庭已覆,鬼神何存?
鬼神为何不存,我之所在,便是鬼神所在!
六道轮回无需鬼神,苍茫命途,不因为鬼神之力所动摇。鬼神,当如神庭。鬼神,当灭。
……
再睁眼时,捩臣眼中金光流转。他手掌一伸,唤来金色册页。
无尽血海滔滔而下,金色册页化为金光,攻击而上。
在这汹涌可怖的攻势下,只听男人冰冷而无感情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响起――
“金真玉光紫文,酆都敕令!”
捩臣双指合拢,两指指向那片无穷血海。金色册页听了他这句话,兴奋起来,它激动地呼啸一声,在空中闪烁万千金光,这金光闪烁到最后,慢慢变成紫色。
紫色为极,紫气为尊!
金色册页消失不见,化为一个巍峨庄严的紫色“敕”字!
金真玉光紫文,金光为表,紫文为真。而这,才是它真正的模样。
这小小的“敕”字飞向血海,正要攻击血海,一道钟声先它之前响起,将压向连奚的血海和万千鬼魂打散。紫色敕字有一秒的停顿,它愣了愣,接着不管不顾,继续攻击在背后操纵血海的罪魁祸首奸夫。
砰!
奸夫再次被打得倒飞出去。
温州鬼差嚎哭起来:“不!!!”
如果说看到奸夫被打出恶鬼原形时,温州鬼差心中惶恐仇恨,但更多的还是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情人到底有多强。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鬼差,要不是拿了很多年业绩排行榜第一名,拥有众多法宝;再加上地底下的绿帽子黑无常借给他一本真正的鬼差证,他恐怕连很多小鬼都不如。
但是他的情人不同,那是一个真正十恶不赦的大鬼。
但现在,温州鬼差真的慌了。
这三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强?为什么?!
金真玉光紫文不断攻击奸夫,奸夫负隅顽抗,却不起作用。另一边,青铜铃铛也早就不爽了。它挣脱了连奚手腕上的红线,直接飞去,与金真玉光紫文一起,对奸夫两面夹击。
让你打我主人,让你想杀我主人!做梦吧你,呸!
奸夫被打得嗷嗷直叫,满地打滚。他身上伤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阴气从他的伤口泄露出去,散落在天地间。
漆黑深夜,人迹罕至的空旷停车场,就在青铜铃铛一脑袋把奸夫头上撞出一个血窟窿后,四散在空气里的阴气达到一个可怕的量数。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铅墨色的浓云压在众人心头。
更夫诧异地抬起头。
连奚和捩臣也惊讶地抬头望天。
奸夫还在被打,温州鬼差颤颤巍巍、惊惶不安地同样抬首望天,他目露绝望:“不,不……”
然而,雷云密集,已是无法抵挡。
这一刻,整个温州上空,数以千万的凡人都看到了这一大片笼罩在头顶的巨大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