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门口能舒服点。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的孕妇。
那孕妇摇着一把印着广告的小扇子,抱怨道:“妈,我们干嘛要来,热死我了。让张昊过来签字不就好了,你非得让我过来。”
中年妇女:“瞎说!你懂什么!这是咱们家的房子,你让张昊签字,那房子算你的还是他的?”
“钱不是已经打在我银行卡上了吗。”
“那也得你来签字!要不然以后银行又说,张昊签的字,那就是张昊的怎么办?”
“妈!”孕妇对扶着自己的母亲翻了个白眼,无语极了,她一抬头,目光正巧与连奚对上。
孕妇愣了愣,停下脚步。
一旁的中年妇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你是……302的,你是连奚?”
沉默片刻,连奚点了点头。
中年妇女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语气不悦:“你回来啦?”
孕妇好奇地看了连奚好几眼,问道:“妈,这小哥谁啊,你认识?”
中年妇女凑到她耳边:“就咱们家楼下住的老连家,他们家孙子。你小时候还和他玩过。”
“真假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他爸妈被他克死了,后来老连也被他克死了,家里人都死光了,他就给送到孤儿院去了。你还小,记不得了!”
孕妇嘟囔了一句:“那肯定因为他小时候长得不好看,长得像现在这样我肯定能记着。”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连奚大概听了一半进耳朵。
虽然没听全,但想也知道这中年妇女说的是什么。
中年妇女伸了双臂,挡在孕妇的肚子前,不让她走了。她扯出一个笑,虚情假意道:“连奚啊,你怎么不坐进去点,坐外头干嘛。”
连奚抬头看了眼门框,淡淡道:“我坐在门内。”
“再往里头坐点啊。”
“……”
拉了小板凳,连奚面无表情地直接坐到了楼梯口,自家门前。
中年妇女顿时就炸了:“你脑子坏掉啦?我丫头刚怀了孕,你往这儿挡道是想克死我乖孙?”
李大叔听到叫嚷声赶忙跑出来:“怎么啦怎么啦。这不是王婶嘛,还有小丽。你们怎么了这是。”
王婶翻起尖锐的小眼睛:“呵,怎么了,你看这个丧门星。挡着不让我们上楼!”
连奚声音静静的:“我没挡着楼梯,我只是坐在自家门口。”
王婶:“嘿,你占用公共空间还有理了?”
一旁的孕妇却嫌她丢人,拉住她:“好了妈,干什么呢,人家也没挡道,咱们上去好了。”
王婶:“他克死全家,你不怕他克死你儿子啊?”
“你能不能别这么迷信!”
“你懂个毛!小赤佬,让开,回你家去!”
连奚扫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王婶怒极,再次骂了起来。
李大叔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拉架。
眼看王婶的骂声要把其他邻居喊过来了,她女儿先撑不住了。
“你丢不丢人!”
一边说,一边拉着自家妈妈的胳膊,把她往楼上拽。当她们走到连奚身旁时,连奚抬目看了他们一眼,忽然默默地拉了小板凳,坐进门内。这一次,甚至坐得比之前还靠里,离那两人远远的。
王婶母女正在互相吵架埋怨,没注意到他的举动。
等她们走了,李大叔走过来,无奈道:“小连,怎么又坐回去了。”
连奚合上了那本《红楼梦》。
他根本没看几眼,一直翻在第一回,露着那一行字——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连奚:“没什么,我怕克死她们。”
李大叔:“诶!你啊,说什么呢。”
连奚笑了:“没有,我说真的。”
李大叔望着青年明亮清澈的眼,嘴唇张了张,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下午两点,连奚和李大叔一起去居委会排队签字,又碰上了那对母女。两人似乎已经不再吵架了,那孕妇戴着墨镜,烦躁地给自己扇扇子。王婶在一旁给她递水。
一个抬头,发现连奚和李大叔正在看自己。
王婶冷笑一声,嘴里嘀嘀咕咕:“小赤佬!”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连奚看的其实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女儿。
或者说,是她女儿那微微凸起的肚子。
李大叔:“小连,看什么呢。”
连奚回过神:“李大叔,您知道王婶女儿怀孕多久了吗?”
李大叔:“我想想……好像两三个月?记不清了,反正是拆迁出来前的事。”
两三个月……
连奚琢磨半晌。他拿出手机,搜了搜孕妇容易滑胎的时间。
前三个月都是危险期。
抬起头,又看向那孕妇的肚子。
连奚望着那一丝缠绕在她肚子上似有似无的黑气,若有所思。
刚才这对母女上楼的时候,王婶一直护着女儿,不让连奚靠近,更别提看清她的肚子。他也不知道这丝黑气到底是一开始就有的,还是现在才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