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强迫超人裁决, 他可以直接不选。”
林登对狂笑之蝠说,语带好奇。
他审视着韦恩塔外的人墙。随着狂笑之蝠挥下权杖, 受害者们纷纷清醒。有的神智昏聩地哭喊尖叫, 有的则决定先跑再说。场面无比混乱, 超人完全没办法维持秩序——事实上他接坠楼者已经接成了一道残影。
蝙蝠侠倒是在烟幕之后控制臂上的微型电脑, 可能打算控制韦恩塔附近的摄像头、记录感染者们往哪跑、跑了多少。鉴于自己在进“凡尔赛宫”前招来了不少出自血源诅咒和黑暗之魂的怪物们充作守卫,林登衷心希望蝙蝠侠能正确看待那些半染黑暗能量、半染小丑病毒的“电池”遭捕猎的场景,不要挑错边。
那些可怜人已经没救了。不仅可能感染正常人,更是有可能连上巴巴托斯的网络、将世界拖向毁灭的不稳定因素。这种时候, 在路口架设几把加特林之类才是出路。
——抑或, 什么都不做。
面临电车难题这种伦理困境,除了正常选择、干掉出题人、玩复线漂移一块干掉,其实还有一个不是很正常、可确实是个答案的答案:过路者手里不是能改轨道的扳手,只是个通马桶的皮搋子。
既然多选多错, 那不选、让别人选便是不败之地。这条至今被无数意欲分摊责任的家伙利用, 亦是他疑惑狂笑之蝠问题的原因。超人接一下这些受害者,这就差不多了。至于其它, 警察、法庭、军队是干嘛的?每年的税钱是干嘛的?
尽管林登认为超人的行为削弱了人类的潜力,但他承认,救人与否是超人的自由。就算超人因这个明摆着是个坑的选择题有心理阴影了……人类进化了那么长时间,直到最近才出现一个乱飞的外星人, 不也好好的么?
狂笑之蝠的问题真是很不刺激, 这还不如强迫蝙蝠侠作答“小丑和狂笑之蝠掉水里了, 但手里只有一块板砖, 求教该拍死谁”。
林登内心吐着槽,眼见狂笑之蝠超声波定位似的,隔着浓烟转过了脑袋。
“不不不,他会选的……”异界的小丑版蝙蝠侠笑着舔了舔唇角,权杖被他麦克风似的举着,“我仅仅是在帮助超人认识一条道理,最基础的道理。你刚才说过它了,先知,‘超人无法拯救所有人’。”
而超人无法对眼前的求救视而不见。
狂笑之蝠了解超人的能力。超人能听到整片大陆的罪恶,能看穿整个地球的黑暗,可他选择压制自己的能力,龟缩于大都会,躲藏在某条看不见的私人规则背后……要破坏这条规则,就得利用另一条规则。
现在,他迫使超人提高了飞行速度,放开了感知。这些事究其根本,不过是让超人明白其一直在逃避的真相——超人既不可能一直在救人,又不可能救下所有人,那么,有一部分人是被超人放弃的。
超人的责任感使其不会放任韦恩塔外的人肉电池摔成肉泥,但这些电池将对其他的无辜民众产生危害呢?
所以,超人必得制定秩序。以超人的脑子,他很快就能想到这一点。
制定秩序,带来权力。拥有了权力,超人便不再是那面飘来飘去的大义旗帜,不外是另一个政客,且是注定失败的政客。有一必有二,黑暗多元宇宙的游戏规则就是这么简单。
狂笑之蝠做的,并不是提供一个正义与自由的哲学考量,而是仗着平行宇宙间的信息不对称,给这个世界的超人展示可能——依靠强权、乃至干脆成为强权的可能。自然,它包裹在“如此便能拯救更多生命”的糖衣之后。
即便超人赖皮,不选,那些“当时”、“万一”依然会折磨他。在他的超级大脑里回荡,与充斥于黑暗宇宙、自诸界之上播撒而下的噩梦共振……
可惜这处哥谭被封住了,出不去。不然他会去一趟大都会,再去一趟堪萨斯,制造一些更棒的催化剂。
狂笑之蝠一边搜索着另一个自己,一边大笑着蛊惑另一个超人:“卡尔·艾尔,你能看清路易斯脸上的螨虫,你能闻到大都会恶臭的吐息,你能听见交响乐队里一架小提琴拉错了音……为何非要伪装成凡人?为何压抑你的能力?审判就是你天生的权利!”
两道猩红的光束由上至下,刺穿烟尘,超人的声音怒意勃发:“如果我想的话,你早就死了。”
超人以近乎瞬移的速度将一个坠落的中年人放到地面,顺便避过一个从高楼层阴影中扑出的小孩,继续飞行。用不着提醒他也知道这孩子是和狂笑之蝠一路的,没有正常父母会允许孩子在隆冬一身盛夏的装束。
然而愿意提醒他的人不在。先知顶着他朋友的躯壳,置身事外,语气愉快:“你杀不了他,超人,狂笑之蝠是巴巴托斯的武器。事成前祂不会允许武器折断。”
“先知,他是个怪物。”超人严厉地说。
“人科人属智人种的怪物。”狂笑之蝠嘲笑着补充,“氪星人,你想杀人直说好了,不必先逃避自我更改定义。”
他们互嘲之时,蝙蝠侠的目光不自禁地锁住了自超人的披风一角滑落的人影。这里的通讯与外界中断,“神谕”芭芭拉不能提供远程支援,他该关注的是半空的那角银月,外挂掉落的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