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王珺见完几个管事后便把人都打发出去了, 这会她独自一人在屋里坐着。
不远处高案上摆着的鎏金镂空香炉正有几缕引线香袅袅升起,这是凝神静气的香料,王珺以前很少用,可这几日却不曾间断过。
她得需要一些外在的东西来压制她的情绪。
只是这会即便闻着这股子安神香, 她这颗心却还是不能平静。
距离萧无珩离开又过去几日了。
可是洛阳那处还是没有什么消息送过来,时间隔得长了, 她这颗本来满怀希望的心较起先前,也是越发低沉了。
她甚至想不管不顾,自己骑着马去洛阳找小祯,可每回这个想法从心底生出, 脑海中便想起当初萧无珩交待给她的话...她答应过萧无珩, 不能让他担心。
所以纵然再坐立不安,她也只能强自按捺住。
目光望着那覆着白纱的轩窗,能够察觉到外头的风有些大,枝头上的树叶被风吹得发出不轻的声响。
临近年关,这天是越发凉了。
屋子里摆足了银丝炭, 可王珺却还是觉得有些冷,伸手把膝上盖着的白狐毯子又往上掖了几分,而后是想把身边放着的账册取过来,翻开看看。
年里要做得事还有不少。
她不能停下。
何况没有消息,总比来得是坏消息要好...
心底的思绪还是没个间断,王珺抿了抿唇,取过账册刚刚翻开一页,只是还不等她查看, 外头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动静听起来还有些响。
耳听着这脚步声。
王珺忍不住皱了皱眉,先前她吩咐过,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别来打扰她,她不想把自己如今的情绪显露给别人看,让她们瞧见,也不过是徒添几分担心罢了。
几个丫头知道她的脾气,若是没什么事,肯定不会过来。
难道?
握着账册的手一紧,目光也一瞬不瞬地朝那块锦缎布帘看去,眼看着连枝脚步匆匆得打外头走了进来,不知道是被风吹得,还是跑得太快的缘故,这会小脸还通红着。
脸上也不复以往的沉稳,甚至就连呼吸也有些急促。
看着连枝这幅模样。
王珺再也坐不住,手中的账册被她扔在一旁,手撑在茶几上起了身,急切道:“是,是不是有小祯的消息了?”
连枝这一路跑得太快。
这会呼吸还有些没能缓过来,可看着王珺这幅焦急的模样,她也不敢耽搁,吞咽了下口水,勉强润了下嗓子,而后是迎着她的目光同人说道:“是,秦护卫送来的消息,九少爷他,他寻到了。”
这句话落。
王珺先前那颗高悬着的心也终于跟尘埃落定似得,落了下来。
步子往后退了几步,手撑在茶案上,直直坐在了软榻上,她没有说话,只是这几日显露在外人跟前一直算得上平静而又沉稳的面容,此时却含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像是紧绷着得那根弦终于归为静止,高兴、疲惫...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一拥而上。
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连枝这会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看着自家主子这幅模样,她心里也不好受。
这几日郡主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也只有她们这几个贴身丫头才知晓,也亏得如今九少爷是平安归来了,若是,若是有个万一...
她实在不知道郡主会怎么样。
“对了——”
王珺似是突然回过神来,手握着连枝的胳膊,仰头问道:“小祯他没事吧?”
“您放心,九少爷没受伤,他很好。”王珺的力道有些重,可连枝却没有泄露出来,她握着王珺的手轻轻拍了一拍,而后是笑着宽慰了人几句,只是想到一桩事,便又低声跟着一句:“只是...荣安侯好似受了重伤。”
骤然听到“荣安侯”这三个字。
王珺微微愣了下,这事怎么和荣安侯扯上关系了?等到连枝与她说了几句,她才知晓,原来当日小祯坠河之后是被荣安侯救着了,只不过这位荣安侯如今到底受了什么样的重伤,前段日子两人又经历了什么样的事?
秦随寄来的信里却没有说。
不过不管如何,今次多亏荣安侯救下小祯。
若不然——
想到这,王珺便又同连枝说道:“等荣安侯回来了,拿着我的腰牌去宫里把几位太医请出来,务必要好生替他诊治。”
连枝听着这话,倒是笑了。
她重新替人倒了一盏茶,而后是同人柔声说道:“您就别操心这些事了,老夫人肯定会好生安排的。”
荣安侯救了九少爷,那是大恩。
别说老夫人,就连二爷,也肯定会想尽法子治疗荣安侯的。
王珺听着这个回答,自己倒是也跟着笑开了,她还是真是糊涂了,这些事,祖母比她有经验,肯定会好生安排的。
想到这,握过连枝递来的茶,喝了几口。
这六安瓜片入口,彻底平了她心底所有的情绪,等到茶盖盖上茶碗的时候,她又问了一句:“这个消息可给母亲送去了?”
这话说完也不等连枝回答,她便放下手中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