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得辞官守孝的,可是陛下按下了他的辞官奏折,与他说朝中需要人,还把他弄到了督察院,让他继续父亲以前的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王祈才哑声道:“当年父亲受陛下的命令去追查那本账册,哪里想到,刚出长安城就出事了。”
“这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重,一字一句,似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当年王恂死得时候,萧无珩还在边陲打仗,倒也不清楚此事的究竟,只知道当年王恂曾受命私下去替陛下查一本账册,没想到刚出长安便遇见一群流匪,后来账册不翼而飞,而王恂也就此殒命。
想来——
那人心中也知道此事不可能是意外,所以才会留王祈在督察员,一方面是因为朝中无人,另一方面也是想让王祈查个究竟。只是如今快有三年,此事还查不出个究竟,萧无珩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便与我说。”
王祈此时的神色倒也好看了许多,因此这会听得这话,也只是笑笑。
他手中握着茶盏,与人一碰,而后是朗声笑道:“以后你总归要喊我一声二哥,我自然是不会与你客气的。”
…
而此时的三房正院,气氛却颇为紧张。
自打冯家太太来了之后,冯婉便只留了个徐嬷嬷在身边伺候,其余一干人等却是都被打发了出去。
这会冯婉眼瞧着坐在一侧,一直抹着眼泪哭哭啼啼不停的妇人,只觉得脑仁都疼得厉害。她一手按着太阳穴慢慢揉着,一手是抚着自己的胸口顺着气,好一会,才咬牙切齿得问道:“前些日子,二弟不是写信说赢了几万两,怎么又输了!”
早些时候,二弟说是输了几万,她还担心,没想到过了几日便来了信说是欠下的都还清了,不仅如此,还赢了几万。
那个时候,她心里还十分高兴。
偏偏也就几日的光景,她这好弟弟竟然又输了,还输了十几万!
冯婉越想,心头的气便越多,这个混账东西,真是个混的,没钱了就来找她拿,合着她身后真有金山银山不成?
那冯家太太姓李,单名一个萱字。
她生性便是个胆小怯懦的,在家管不住自己的夫君,在外头也不敢大声同自己的小姑子说话,这会听人沉声问起,心肝便又是一颤,就连头也埋得更低了些,怯生生得与人说道:“夫君,夫君说这东西看运气,他近来运气不好,这才输了多点。”
耳听着这一番话,冯婉这心中的气却是多了。
偏偏眼前的妇人一副怯懦胆小的模样,声音高些便只会哭,她就是有气也没处使。
好不容易接过徐嬷嬷递来的茶盏,勉强用了两口茶,稍稍缓过心里的那口气,才咬着牙说道:“合着按他的意思,还完了这笔钱,他还想去赌不成?”
李萱闻言倒是忙答道:“不会的,不会的,这回夫君是真得下了保证,他说只要还清了以后便再也不赌了…”想着欠下的那笔债,还有那些人说的话,心中又骇又怕,眼泪就跟止不住得往下掉:“大姐,您这回可一定要救救夫君。”
“您不救他,就再没人救他了。”
妇人带着哭音的祈求声在耳边响起,冯婉按着眉心,咬着唇没说话。
她就这么个弟弟,自然知道自己不救他就再没人救他了,可是她手上能动用的银钱不多,何况那个混账欠下的是十几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她如今去卖了那些铺子和宅子,一时也凑不齐这些钱啊。
再说她手上的那些铺子和宅子是她要留给自己那三个儿女的,那些可都是最好的地段了,哪里能卖出去?
李萱见冯婉一直没说话,想起来前老爷说得那番话,虽然心中畏惧冯婉却还是同人说了:“大姐,那些人是下了死令的,若是不还清,那么就闹得全长安城都知道。到那时,别说老爷的官位保不住,就连咱们冯家在长安的名声也都败光了。”
冯婉起初正在心中计算着,骤然听到这么一句,却是勃然大怒,她的手重重拍在一侧的茶案上,口中是厉声骂道:“混账!”
茶案上的茶盏被拍得翻了个身子,这会茶水正顺着桌腿流下,而那些盘子里的糕点果子也都四散开来,好不凌乱…只是此时谁还有心去计较这些事?只能听到冯婉沉着一张脸,骂道:“我就不信那群下九流的东西胆子这么大,竟敢同我们作对!”
李萱惯来害怕自己这个小姑子。
若是以往,她是半个字也不敢说的,如今也是没了法子,这才硬着头皮,低声回道:“大姐,您不知道那些地方背后都是有门路的,老爷先前早就说了自己的身份,那些人却是管也不管,只说要么还钱,要么就闹出去,看谁更没脸。”
这话说完,便发觉冯婉本就阴着的面容更是沉了许多。
她心里害怕也不敢再看,只能埋着头低声说:“何况这事本就是我们的错,若真闹出去,我们冯家可就真没脸了。若只是没脸,也就罢了,偏偏咱们府中的几个小子姑娘还没婚配…”
越往后,她的声音也就越轻。
而冯婉听到这番话后,本来阴沉着的脸却僵了一瞬。
且不说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