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清晰得瞧见了她脸上的伤。
如今见她背着身捂着脸,又看她较起上回见时消瘦了不少的身子,便又拧了眉。
“你们在外头候着…”
说完这句,王慎终于是抬了步子迈进了院落,而绿衣丫鬟也一并留在外头,等人进去后,还贴心得关上了门。
王慎一边往里头走,一边是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周慧耳听着这话,却并未作答。
她只是捂着脸,低着头,轻声哭泣着,等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才终于轻声细语得说道:“当日我原本是打算出城回姑苏的,哪里想到刚出城便发觉有人跟着,我瞧着他们面容凶横又都持着刀,心里害怕只能弃车逃走。”
“也是我命不好,跑着跑着便坠了山,虽然保住了这条命,只是…”
周慧说到这却是又稍稍停了一瞬,而后便挽了两节袖子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给人看,紧跟着她是又转过身,抬了一张面容给人看。
原本清雅温婉的面容此时却有着一道伤痕,应是碰到硬物所造成的,虽然因为隔了一段时间,那疤痕已经淡了不少。可本是白皙的面容,此时却有着这样一道粉丝得似是蜈蚣般的疤痕,总归瞧着有些怪异。
可也不过这一会功夫,好似羞于让他看见如今这幅模样。
她便重新挽下了两节袖子,背过身,只是依旧握着一方帕子轻轻拭着眼角的泪。
待又过了一会,等到平复了心中的情绪,才又哑着声与人说道:“我如今才休养好,也不敢露于人面,只是心中实在挂念阿雅才不得已想出这个法子请王大哥过来。”
王慎此时的脸上也是有些震惊的。
他想着先前那两节斑驳伤痕的手臂,以及那张脸上的痕迹,双眉紧蹙:“你说有人要杀你,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他这话一落——
周慧却迟迟不曾说话,只是转身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低着头轻声说道:“我来长安也不过一段时日,往日也并无仇家…”说到这,她是又抬了脸,抿着唇望着人,很轻的一句:“除了——”
她这话并没有说全,可王慎却已经反应过来。
周慧的事一直都是母亲在操持的,母亲的性子和手段,他也是知道的。
倘若此事是母亲所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若真是母亲所为,那么有些事,他身为儿子的自然也不好多说,因此他也只能抿着唇,沉默着。
周慧见他沉默不语,知他是想到了什么。
她也没再往下说,反而柔声宽慰起人:“王大哥不必怪罪旁人,原是我的孽,这也该是我受的苦…我若不出现,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只是虽然这样说着,可她的神情却满是凄苦,眼尾也泛起了些红:“我这样也就罢了。”
“只要阿雅在家里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等这话一落,周慧便又重新抬了头朝人看去,跟着是又一句:“当日家中的事我也知晓了,原是阿雅那个丫头年幼,不懂事,又被人激了几句这才露了馅。”
察觉到说起此事的时候,王慎的脸色较起先前又沉了些,她也没停,只握着帕子拭着眼角,轻声说道:“她自小便没有生父,那人又是个凶悍的性子,平日在外面装得大方,回家却对我们母女踢踢打打。”
“阿雅…”
“阿雅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寻到了父亲,心里高兴,这才犯下这样的糊涂事来。”
“王大哥…”周慧朝人又走近了一步,而后是抬着那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人,继续说道:“不过说到底,这也是阿雅和我的过错,如今害得王大哥家中这幅模样,只怕崔家姐姐心里也不高兴。”
王慎起初心里的确有些不高兴。
可如今见她一味替他着想,把过错也都推到了自己身上,一时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又见她泪眼盈盈,好端端的脸上又掺了这么一条疤痕,一时心下也软了一半,宽慰起人:“这原本也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事,才会闹成如今这幅样子。”等这话说完,他是又同人一句:“你且放心,阿雅如今在家中很好。”
“等她及笈后,我定会亲自替她寻一门好亲事,让她后半生无忧。”
“倒是你…”说到这,王慎是又看了人一回,而后才又问道:“你日后有何打算?”
周慧耳听着这话却又垂了眼,她的双手轻轻绞着帕子,声音放得很轻:“我已是这样,在哪都是一样的,若是老太太实在不放心,我回头去观里做姑子也成。”
王慎闻言,自是眉心紧蹙,沉声说道:“你还年轻做什么姑子?”
他这话说完,便又沉吟了一番,而后才又开口说道:“你若想离开,我便让人亲自护送你离开,不拘是去姑苏还是别处,总能保你平安的。”
说完,他是又问了一句:“你瞧如何?”
周慧看着他这幅模样,袖下握着帕子的手便是一顿,微垂的眼下也有几道暗芒闪过。她心里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是怜惜她的,可也只是一份怜惜罢了。
于他而言,给阿雅一个好的婚事,再让人护送她离开,顶多再给她些银钱,让她一辈子生活富足,便是他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