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听着耳边传来的这句话, 竟忍不住打起了冷战。
明明是艳阳四月天, 可她却觉得置身冰窖,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是冰凉一片。她的面容是惨白的, 就连那双眼中的情绪也是掺杂着惶恐和害怕的,即便是当日在亭子里, 她都没有像如今这样害怕过。
这种害怕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
就像是有人用一只无形的手,捏着她的命脉,令她不能喘息。
而林雅也的确是屏住了呼吸…
她就这样睁着一双眼,颤抖着身子看着她,红唇一张一合,却是什么话也吐不出。
王珺看着她这幅模样却是轻轻笑出了声,她很少在人前显露过笑, 可她笑得样子却是很好看的。眉目弯弯, 红唇微翘, 眼中映着余晖, 流光溢彩得,好似眼波轻轻一转, 就能勾了旁人的心魂。
眼看着林雅的面容越渐苍白, 就连那两片唇也开始发青。
她终于施舍一般得直起了身子。
而后, 王珺再也没有看她,只是举步朝外头走去。
帘子从里头打起,能瞧见天际最后一丝余晖已经消没了下去,王珺就这样望着那开始变得黑沉的大地,转身朝里头那个不知是不是还没回过神来, 依旧保持着福身动作的身影看去。
不着急,上辈子,她所承受的那些痛苦,都会百倍千倍赋予到她的身上。
林雅…
这辈子,我们好好玩。
…
等送了王珺主仆出了院子,冬盏却是忙打了帘子走了进去。
自从王珺打了帘子出去后,林雅便再也撑不住屈膝软倒在了地上,冬盏看着她这幅模样自是被吓了一跳。她屈膝蹲在人前,而后是伸手在人跟前轻轻晃了晃,口中是跟着一句:“小姐,您,您怎么了?”
林雅眼中涣散的光彩,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终于开始慢慢恢复原先的神采。
她看着面前这张担忧的面容,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到了人的怀里,哭出了声,起初她的哭声还压抑着,到后头却是忍不住,越哭越响。
她的身子还在发抖,就连手脚也是冰凉的,一边哭,一边说着:“冬盏,我怕,我想回家。”
什么王家贵女,什么比过王七娘,她都不要了,她只想回家。
冬盏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从她记事起,小姐便没有一日不想成为王家的贵女,到底先前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小姐改变这一层想法,只是…如今若要走,又岂是那么简单的?她心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手掌仍旧拍着她的后背,口中是道:“小姐,这样的话,以后切莫再说了。”
“我们…”
她看着人,一字一句得说道:“我们回不去了。”
林雅听着耳边传来的这句话,倒是止住了哭声。
是啊,早在选择从姑苏来得那一日起,早在决定接近王家人的那一日起,她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帘外绿衣丫鬟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的手上提着那只画眉笼,里头的蜡嘴雀仍旧叽叽喳喳、不知疲倦得轻轻叫着,眼看着屋内两人这幅模样,她却是有些不自觉得皱起了眉。到底是外头养出来的,当真是半点仪态都没有。
不过她也未说什么,只是朝人福了个身,便开口道:“表小姐,这是郡主给您的见面礼,是打番邦送来的东西,可金贵着呢,郡主特意嘱咐奴,让您好生养着。”
林雅耳听着这话,握着冬盏的手又多用了些力道。
冬盏吃痛却也不敢吱声,只能扶着林雅起身,而后是看着那个丫鬟说道:“你放在桌上就退下。”
绿衣丫鬟闻言也不曾说话。
等她退下后,林雅听着身后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却是直接挥开了冬盏的搀扶朝那只画眉笼走去,她高高举起了笼子,就想这样狠狠把这只笼子砸在地上,只是想起王珺离前的那番话,还有那副面容,她手上的动作便又停了。
她不敢。
她…害怕了。
身后的冬盏原先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喊道,却见人已停了动作,她高悬的心落下,而后是走上前,小心翼翼得从人手中接过了那只画眉笼放在一侧,同人说道:“小姐,您累了,奴扶您先去歇息。”
眼见人合着眼,疲倦得点了点头。
她才扶着人往外头走去。
…
日子又过了几日,这天倒是也越渐热了。
王珺去给庾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正好刚用了早膳,这会便靠在罗汉床上坐着。
屋子里伺候的只有李嬷嬷和容归,见她进来刚想请安便见她挥了挥手,两人会意自是也消了声,而王珺便放轻了脚步朝人走去,等走到庾老夫人身后便伸手替人轻轻按起了头。
庾老夫人起初只当是容归,倒也未做多想,只是缓和了原先一直紧拧的眉。
等到后头——
她睁开眼,刚想同人说一声“好了”,才瞧见立在身后的王珺。
眼瞧着是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庾老夫人也有些怔忡,又见人鼻尖上都已冒出了汗,便握着人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而后是同人嗔道:“这些事,让她们去做便好了。”
王珺耳听着这话,却是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