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耳听着这道声音, 握着人的手却是一顿。
她心下沉吟片刻, 到底还是把先前林中发生的事与人说了一遭。等说完,王珺才又朝崔柔看去, 跟着是一句:“先前齐王见人来便先走了,想来是为了不想让旁人瞧见我们在一起, 惹出是非。”
“原来是这样…”
崔柔先前便觉得奇怪,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
自从小时候在宫里出了那桩事后,娇娇心中对老虎便有着恐惧,别说这样狠辣得去杀了它,只怕瞧见那么只东西,她自己都该吓得白了脸。
不过她倒是未曾想到, 竟是那位齐王殿下帮的忙。
想到这, 崔柔便又说了一句:“那位齐王殿下这么做, 恐怕也是担心旁人瞧见你们, 传得出去胡乱说道什么,毁了你的清誉。”
时下对女子名节格外看重, 尤其是这样一个要紧的时候。
“上回在城门口, 我竟还误会他…”崔柔说道这话的时候, 声音也含着些歉意,等前话一落便又跟着一句:“如今看来,那位齐王殿下倒的确是个磊落光明的人物,倘若不是他的出生…”
她说到这,却是又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王家这样的情况, 自然也不可能任由娇娇去选择别的夫婿。
因此她也只能说道:“等日后寻个法子,我们私下再好生谢人一回。”
王珺耳听着这话,也不知怎得,竟一时未曾开口,却是过了有一响的功夫,她才重新朝崔柔看去,口中是柔声说道:“母亲,我有些累了。”
今日历了这么一场劫难,她也的确是有些累了。
崔柔闻言自然也就未再多言,只是把她的手重新放回到锦被里头,柔声道:“你先好生歇息,等晚间,我让人给你准备些容易下肚的清粥。”
等这话说完,她是又嘱咐了如意几句,而后才迈步往外头走去。
等到崔柔走后——
原先合了眼的王珺却是又重新睁开了眼,她招来如意,说道:“你过会寻个法子去齐王那处看看,他有没有请太医。”
虽然过去有一会功夫了,可先前那一滩血水却还不时在她眼前盘绕着。
她心里总归是有些担心的。
如意闻言也未曾多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她原先对那位齐王却是也没什么好印象,只是先前听郡主这么说,倘若那个时候不时这位齐王殿下正好出现,只怕如今郡主就要成了那只老虎的腹中餐了。
想到这,她心中对齐王便也多了几分谢意。
她重新替人掖了回被子,而后才又与人说道:“郡主放心,您且先睡一觉,奴会遣人去打探的。”
王珺耳听着这话便也未再多说,或许是真得累了,她倒是没一会功夫便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也是夜里了。
营帐里头已点起了烛火,明明晃晃得,越发能瞧出外头的沉沉黑夜。她刚刚醒来,神思还有些迷糊,待把手撑在额头过了一会,才哑着嗓音开了口:“如意。”
原先在一侧替人熏着衣裳的如意闻言,自是忙放下了手中的物什,擦了手走了过来。
“您醒了…”如意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扶着人坐了起来,而后是又从小丫头的手上接过一盏茶递了过去。
王珺正好也渴了,索性便接过来饮了半盏。
等到喉间润了,便让营帐里头其余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而后才问人:“怎么样?”
“奴先前亲自去了一趟…”如意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悄悄觑了人一眼,而后才又压低了嗓音与人说道:“齐王那处并未请太医,好似也无人发现他出事了。”
王珺耳听着这话便轻轻皱了皱眉,虽然早就知道萧无珩不受宠,可他身为王爷受了伤,自己不请太医也就罢了,难道身边人也都是蠢物不成?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下竟忍不住生出几分恼怒。
如意见她这幅模样,自是不敢说话。
好在没一会功夫,王珺也已经收敛了面上的神色,她只是把手中的茶盏递给人,什么话也不曾说。
…
等到用完晚膳。
王珺因着心中有事,眼瞧着外头已是一片寂静,索性便提着一盏灯笼自行出了门。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山里的缘故,这里的天气较起城中倒是要冷上许多,所以纵然还未至深夜,可这外头除了巡逻的将士之外却再无旁人。王珺因为心中有事,行走起来也没个目的,只是胡乱走着。
“七妹。”
等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喊声,她才停了步子,转身看去。
眼瞧着远处走来的一道身影,王珺便把手中的灯笼朝人那处照了照,等人走近了才轻轻喊了一声:“二哥。”
王祈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的礼。
而后他微垂着眼,眼瞧着灯火和月色下,眼前人略有些轻折的眉,便又问道:“怎么,有心事?”
王珺闻言,一时却未曾说话,她只是微垂着头,拿着脚尖轻轻抵着地上的草。
她是有心事…
可有些事,她却不好说。
王祈看惯了平日冷静稳重的王珺,如今见她这幅难得的模样,眼中却显露出了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