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也不知怎得,竟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坐着得王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日这桩事与那王七娘脱不了关系。
王七娘…
王七娘!
她真想不管不顾,把自己的身世当众说出来。
可是不行,那样的结果不仅会让她和母亲身败名裂,还会不被王家所认可,到得那时,她和母亲这么久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林雅紧咬着唇,在目光滑至杜若的时候,却像是想通了什么似得:“就算我真是出身商户又如何,那位杜小姐的父亲不同样是商人?”她来长安的日子,自是打听过了,这位杜若与王七娘的关系颇为要好。
而杜家在长安城的产业也是数不尽数。
凭什么杜若出生商户,却能被众人尊崇,而她就要受如此讥笑?
她这话一落,场上却是一片寂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鸦雀无声。
倘若先前众人对林雅只是探究,那么如今,她们的眼中却都不自觉得带了些厌恶,甚至有不少人开始动身离开原本的位置,却是等远离了林雅才再坐下。
没一会功夫,林雅周遭便是再无一个人。
从最初的众星捧月,变成如今这幅局面,林雅纵然再是沉稳,也不过是个未及笈的少女,她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局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从那些目光中,她能看出众人对她的鄙夷。
为什么会这样?
她…说错了什么?
“林小姐果然是初来乍到,不知规矩…”
许燕燕这话说得轻飘飘的,眉眼之间带着笑,偏偏声音刻薄得很:“杜小姐父亲的家族可是有名的清流,母亲更是李家的嫡女,与你呀,可不一样。”
杜若此时也用帕子拂了掌心的碎屑,开了口:“原本这些话,我是不愿说得,可既然林小姐扯到了我,那么我也就随便说道几句…”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眉目含笑得朝人看去,语气从容:“林小姐,其实一个人的出身如何并不重要,可若是有人为了结交他人连自己的出身都要隐瞒,这便已是失了诚。”
“一个无诚之人偏又希望得到他人的信任…”
“林小姐,你觉得,这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吗?”
许燕燕的话不过听起来刺耳,可杜若的话却犹如一把刀子一样,刺进林雅的胸口,她的双目通红,这回却不是伪装的,她什么也不曾说,或者,此时的她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只是紧握着帕子,红着眼眶、苍白着脸起了身。
起初的时候,她尚且还能维持身姿和步伐。
只是在路过王珺的时候,眼看着她仍是一副闲适自在的模样,尤其是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似有若无得落在她的身上,她却是再也忍不住,抹着泪往外跑去。
这一场闹剧却是使得场上众人,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尤其是那一众贵女,她们平生最看不起商户,未曾想到,先前竟对一个低贱的商户女称姐道妹。
“王珍,你好歹和那商户女也相处一段日子,怎得你也不知她是什么身份?”说话的女子,原本是除王珍两姐妹之外,待林雅最好的,如今被人这般欺瞒,落了脸面,自是挂不住,索性便找起旁人的不是。
她这话一落,其余贵女也纷纷朝王珍姐妹看去。
是了…
倘若不是因为王珍两姐妹,刚见到那位林雅的时候便露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她们自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得被人欺瞒。
一时之间——
场上众贵女却是纷纷说起她们的不是,仿佛是因为王珍姐妹两人的缘故,才会让她们被一个商户女欺骗。
甚至还有人说道:“怪不得同为王家嫡女,那位王七娘处处拔得头筹,便说这认人的本事,就要比你们强上许多。”
“你说什么?”
王珠本就是个炮仗性子,这会自是忍不住要同人要说法。
若是没有林雅那桩事,其余人或许还会忌惮王家的势力,可有了先前那桩事,她们也存了一肚子气,这会自也是板着脸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你们拿人家当姐妹,却连对方是个什么出身都不知道,只怕今日之事传出去,就该有不少人笑话我们识人不清,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有了头一个人说这样的话,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王珠纵然再大的脾气也敌不过这样的阵势,她梗着脖子红着脸,最后却是红了眼眶。
而王珍虽然不曾言语,脸色却也不算好,她知道的确是自己理亏在先,竟把鱼目当明珠。今日在场的都是长安城的贵女,此事必然是会被宣扬出去的,到得那时,她王家五小姐,自然也要被外人耻笑。
想到这,王珍便是一肚子火。
尤其目光在看到王珺的时候,那股子火便更加猛烈了几分。
那处声音这么大,王珺自是听到了。
而除了声音,那道掺着怨恨和怒火的目光,她自然也不是没有察觉…她也未说什么,只是仍旧握着茶盏,神情淡淡得饮着茶。
目光却是朝林雅离去的方向看去,当年她亲自领着林雅走进长安城的贵人圈,因为她的缘故,纵然后来林雅的身份被旁人知晓,也有她王七娘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