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娅简单总结了一下现况。
她被便宜舅舅带回家, 虽然理论上是两国王座的继承人, 但这王位象征了重重危险与接踵而至的麻烦,另外, 某种角度上说,她似乎刚被亲生母亲拒之门外——
当然这个说法还有待商榷。
毕竟这几百年来, 都未曾有人与芙蕾雅的亡魂交谈,而且爱神封锁弗尔克范格的时候,也未必能想到失踪千年的长女还有能重归家乡的机会, 所以她的魔法中不一定有血亲可以免疫这一环节。
不过,假如她真的不愿见到自己呢。
艾莉娅小的时候,父母这一概念遥远又飘渺, 镇上的孩子们曾因此嘲笑她,但她并没有伤心, 因为她觉得那无关紧要, 她不曾遭受过饥寒交迫的困苦,也不曾体会无依无靠艰难求生的辛酸,她的生活和那些父母双全的人别无二致,甚至比他们还要舒服, 因为监护人们足够富有——
所以, 对她而言,那些人的恶意根本毫无杀伤力。
亲生父母和自己的身世,这样的谜团会贯彻绝大部分孩子的童年, 在那些黑暗或者甜美的梦境里往复循环, 他们脑补出一个又一个幻想的真相或者假象, 等到谜题揭晓之时,自然会激动不已。
艾莉娅并非如此。
许多人认为她的生活有所缺失,但她认为这没有丝毫影响,所以她不觉得自己的经历是不完整的,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会用这个嘲笑自己,也根本没想过去寻找自己的血亲。
直到亲临阿斯加德被这些所谓的真相糊了一脸,随之而来的仿佛还有大宇宙的恶意,因为听上去,她就是那种忽然变成国王然后要立刻去履行职责或者干脆殉国的倒霉蛋。
爱与魔法之神,于她心中,更像是一个强悍的战士或者伟大的英雄,是值得崇拜和尊敬的对象、也是可以拿来当做超越目标的存在。
艾莉娅尊敬这种强者,无论爱神军队的铁蹄践踏过多少星球,而且那是奥丁的命令,她心里相当清楚,那位神王陛下绝不是看上去那么和蔼,至少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个冷血又贪婪的君主,这样的人自然会把养子养女物尽其用。
……究竟是谁泄露了自己能吸收灾祸的体质还不好说呢。
想到这里,艾莉娅又觉得胃疼。
大部分时候,她对很多事情都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未知无法解谜的存在,倘若一一去探寻,哪怕身边这些神明的生命恐怕也不够漫长,而且人们看到的真相有时只是他们希望看到的东西,在这个层次上触及本质和真实,本来就是相当困难的事。
有时候还会招致毁灭。
金发少女望着弗尔克范格一片苍凉的前庭沉默片刻,“话不多说,我先去亚尔夫海姆刷龙。”
小姑娘看上去情绪还算平静,不过这人很少会表现得激动,索尔和她的相处时间虽然很短暂,但是也基本上能看出来这一点,她绝不是那种容易理解的人。
雷神抓住了她的肩膀,“等等。”
艾莉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有事的话,我去找守护之神给我开门就好了,你可以去忙。”
“不是。”
他低头望着没有血缘的外甥女,后者从外表看并不算强壮,也没有过于瘦弱,堪堪五尺七寸的身高,比他矮了一个头,这个角度看过去,女孩安静地仰视他,过分纤长的睫羽似乎都清晰可辨,浅淡到过分的虹膜里逆光中依稀泛着雾蒙蒙的灰蓝。
“你要去吸收那些妖龙身上的灾祸。”
这句话不是一个问题或者一个命令,更像是揣测对方行为然后无比确定地做出判断。
龙族平均素质是比普通神族们要强,但是无法与主神媲美,不过,他们并不会像是弱小的生物直接被灾祸吞噬,而且与神族们一样,被污染身体甚至精神失去理智,但从外表上,还是能辨识出原本的面目——
假如吸收他们身上的灾祸,这些龙族甚至有机会可以复原。
虽然他也不能确定这一点,但是……
“不然呢,”艾莉娅也不介意仰着头和他说话,“难道你父亲让你将我带回来,没有这个用意吗?”
这话中的含义昭然若揭甚至过分尖锐了。
毕竟,理论上说,奥丁似乎不应该知道她能吸收灾祸,雷神也说过自己从未告诉任何人,芙蕾雅兄妹也不会主动提起。
假如向深处揣摩这话的意思,甚至可以理解为,当年她被人从爱神宫殿偷走的原因——
索尔微微吸了口气,这话让他有些生气,但是,有些痕迹表明这并不是毫无来由的指责,只是有些事他记不清了,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是父亲没必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分析这件事,”艾莉娅若有所思地望着弗尔克范格的宫殿,“芙蕾雅殿下有着那样高明的魔法,即使当时她在外面打仗,难道随便什么人就能进入这里,而且,她应该会把女儿放在寝宫,加持更多的魔法以防万一,你觉得一般人能做到吗?”
其实,她也想过索尔可能会因为这看似恶意的揣测愤怒,毕竟奥丁是他的父亲,而且显而易见地,神王就这么一个亲生儿子,阿斯加德的王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