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再说。
好端端的,萧知怎么可能会死?
......
又过了三四天。
初秋的天是越发凉了,陆承策照旧待在锦衣卫,偶尔回来也只是换套衣服,陪她吃个饭,然后就继续回到锦衣卫办公务。
崔妤有时候连开口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已经走远了。
王氏那边照旧还是让她每日都过去。
只不过较起以前的好面孔,如今她逼迫的是越来越紧了,几乎每日都会同她说起中馈的事,每说起一次,脸色就难看一分。
崔妤这阵子都被这些事牵绊着,连休息都休息不好,尤其......她偶尔在家中散步的时候,会遇见萧知和陆重渊,每次看到两人那副恩爱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形单影只。
嫉妒,怨愤。
还有一抹莫名其妙的不甘。
“主子,您手上的针都错位了。”顺心坐在一旁打络子,眼见崔妤出神,便无奈提醒了一句。
“什么?”崔妤恍了一下神,眼见手里荷包的线的确错位了,忙把线拆了,重新再绣,但她心思不在这边,绣了几针之后就搁下来不动了。
顺心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见此,便疑声问道:“主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她总觉得这阵子,主子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要不,您同奴说说?”
“你觉得......”崔妤握着手里的荷包,犹豫了一下,“那位五夫人如何?”
听人问起萧知,顺心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奴一点都不喜欢她,她上回在护国寺怎么对您的呢,奴还记得呢。”一想到之前主子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她就气得要死。
“而且,她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明明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傲气。”
崔妤就沉默着,听顺心说话,越听她说,她心里存着的那些犹豫和踌躇,好像也渐渐消失,“是啊,她的确让人很不舒服啊。”她低声,喃喃说道。
要不是她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又怎么会这么惹人厌呢?
她不是第一个有此感受的。
这陆家,有多少人是真的喜欢她的?不说王氏和陆宝棠,恐怕四房那对母子恨不得要她的命......毕竟陆崇越很有可能,下半辈子都不能做一个健全的男人了。
那么......
就算她死了,也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
不是她动的手。
崔妤越想,心思就变得越发平静,她把手中的荷包放进绣篓里,然后看着手腕上的那两只金镯子,抚摸了好一会,才沉声说道:“顺心,你去替我做一件事。”
***
四房。
陆崇越的居所。
大夫刚走,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干净了。
李氏坐在一旁拿着帕子抹着眼泪,眼见屋子里一片残籍也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着,眼见陆崇越的气消了许多,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一些,也不敢靠得太近,就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小声劝道:
“崇越,你,你,你别担心,我们总有法子的,总有法子能给你治好的。”
“法子,法子?都找过多少大夫了!”
陆崇越现在早已没有以前那副温润谦逊的样子了,他整个人就跟一头暴躁的野兽一样,全身上下都萦绕着一层乌泱泱的瘴气,脾气也十分火爆,“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得罪了那个老太婆,那个老太婆又怎么可能想也不想就把我扔到那个鬼地方。”
“还有!”
“还有五房那两个贱人!是他们,都是他们把我害成这样的!”
其实当初那顿鞭子只不过伤身,但陆重渊那种戏谑的手段,以及最后离开时的讥嘲一笑,却让他留下了终身难忘的阴影,在北郊的那段日子,他只要闭起眼睛,就能想到那副画面。
起初的时候,他还没有察觉。
可到后面......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坏了,他再也没有办法立起来了,是陆重渊,是陆重渊,还有萧知,是他们把他害成这样的!
越想。
他的脸色就越沉,望着李氏的目光阴沉沉的,就仿佛已经腐朽了的恶鬼似的,“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帮我杀了他们,以泄我心头之愤!”
“你!”
李氏一听这话,也顾不得畏惧,忙捂住陆崇越的嘴巴,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骂道:“你不要命了?你不知道陆重渊是什么人,要他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虽然她时不时在私底下也会咒骂一声陆重渊和萧知,恨不得他们去死,但她可不敢真的去折腾这两人。
“你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听到没?!”
眼见陆崇越还是抿唇不语,李氏又用力拉了拉他的袖子,斥道:“你要是惹了他们,连我也护不住你!”
陆崇越冷冷看了她一眼,也懒得再同她说什么。
把人打发走后,他就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屋子里的残籍还没有人收拾,他懒得动,也不想喊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