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人静坐着。
他原本就不是那种富有同理心的人,在他的心中,这世上的人只分为三种,该杀的,不该杀的,还有......萧知。
永安王府的真相是什么,他并不在乎,旁人怎么说道,也同他没有什么关系。
这次帮顾辞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萧知求到了他的面前。
他可以不管别人,不去理会别人,却不能不管萧知,所以纵然不清楚这两人有什么关系,不清楚为什么萧知要帮顾辞。
他还是尽心尽力,帮他安排、为他谋划。
手中握着的那杯茶盏已经空了一大半,他原本想再倒一盏,余光却瞥见对面坐着的萧知,脸色十分难看。
手上的动作一顿。
陆重渊思绪转个弯,便猜到,她如今这幅悲愤到甚至带有恨意的表情,应该是因为外头那些人说的话,那么刚才那些人说了什么呢?提到了宫中的那一位,提到了永安王府,以及......顾辞。
为了顾辞?
不像。
那么是因为什么?
他原本只当这两人曾经有一段机缘巧遇,又加之当初那位宝安郡主曾经帮过她,所以萧知才会如此帮衬顾辞。
可如今看来,倒不太像。
如果只是因为曾经的一些恩惠,萧知不应该是这幅样子。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陆重渊抿着唇,修长的指尖搭在茶盏边缘上,他不是没有猜测过萧知身上的秘密,可每每深思又总觉得自己着手的那个点不太对。
而如今......
他的脑中仿佛灵光一闪,似是有什么念头要冲出来。
可这个灵光只存在一瞬间,还不等他捕捉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头的人流又动起来了,庆俞赶着的马车也缓缓往前推行,没一会功夫,那几个腰系佩剑的守卫就盘查到了他们面前。
嚷嚷声在外头响起,“马车里面的是什么人?”
那人一边说,一边想靠近,似是想掀开车帘检查一番。
马车里原本心思各异的几个人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沉寂了下来,萧知更是面露紧张,一双杏儿眼死死盯着那道车帘,紧张地手握成拳。
随着那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这颗心仿佛已经悬在喉咙口一样。
外头阳光刺眼。
她甚至能够看到一只手已经落在了那块暗色织金布帘上。
“大胆!”
不等那名守卫触碰到车帘,庆俞便扬着马鞭朝那守卫的手虚虚挥去,没有打到人,只是把人逼得退后几步。
原本在检查的其余守卫见此阵仗纷纷过来,手持佩剑,厉声道:“什么人,竟敢......”
话音未落。
庆俞便接过话开了口,声音很冷:“你可知里面坐得人是谁?竟敢如此冒犯。”
旁边一众行人都不知道怎么了,纷纷退避三舍,目光却始终往这边盯着,而那几个持剑的守卫原本是想好好教训庆俞一番,可听到他这番话却愣住了。
难不成——
里面坐得竟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因为这一层念头,那些原本冷着一张脸的守卫,一时也不敢上前了,各个面面相觑。
“这个人......”
其中一个守卫看着庆俞开了口,“好像是以前跟在陆都督身边的庆俞。”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其余几个守卫打量庆俞一番,也认出了他的身份,既然这是陆都督身边的人,那么......马车里面的人,难不成就是那位煞神?
众人想到这,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苍白起来。
“不会吧,我听说那位陆都督受伤后就很少出门了,怎么好端端的,会出现在这?”
“可我听说,前阵子崔家举办宴会,这陆都督就去了,或许......”几个人嘀嘀咕咕的,一时都不知道是该上前来确认一番,还是直接放行。
若里面的不是陆都督,而是什么要犯。
那他们就这样放行,日后追查起来,岂不是犯了大错?
就在他们犹豫之间。
原本那面平静的车帘却被人掀了起来。
吵闹的声音骤然停下,众人不由自主地朝马车看去,便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端坐在轮椅上,男人面容俊美,身上的气势却十分冷峻,他一手握着车帘,一手随意撑在扶手上。
眼神冰冷又没什么情绪,就这样看着外头的人。
那些起初还在质疑马车里身份的守卫在看到陆重渊的身影时,纷纷跪倒在地,手里的佩剑落在地上,就连身形也在陆重渊的注视下,不自觉打起了冷颤。
嘴里更是磕磕绊绊地喊着,“陆,陆都督。”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还真是这位煞神来了,他不是不喜欢出门吗?怎么今日还要出城门了?
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一些。
眼见这些人颤颤巍巍的模样,陆重渊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他早就习惯了,这世上的人对他向来敬大于畏,不过他也无需别人敬他。
敬他做什么?
怕他就够了。
陆重渊在心中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