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拍。
房子本身,要如同积木一样,墙面、地板全都是可以移动和转换的。
偌大的摄影团队不可能跟壁虎似的糊在墙上拍,演员看起来是坐在壁炉边喃喃自语,其实打光师收音师摄影师全都在不远处忙活着。
观众以为的墙面,其实是镜头背后的整个拍摄组,而墙面自然是不存在的。
这布景就好像一块蛋糕的横截面一样——
真拿个别墅锯一半拍横截面不现实,图个方便还是自己搭一个现成的好。
有时候江隼督工完了自己那边的园林景致,会跑到隔壁剧组那找白凭抽根烟,偶尔抽着烟就叹起气来。
自己砸了这么些钱,也不知道最后电影能不能叫座,实在不行将来在这养老算了,跟当个土皇帝似的挺好。
白凭建这些个只用一年不到,花的钱比自己要少的多——过日子还是他会过。
戚麟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行李,比江绝提前半个月过来报道。
所有的布景还有一个月才完工,按照邮件的时间表,他要从七月呆到明年三月开学,但剧组其实到九月份才开机。
前头的这两个月,都拿来给他磨角色练技术,武打老师和魔术老师已经全都就位了。
Loan是一个市井气颇重的贼——顺钱包解项链都是小活儿,手速眼睛要快,人也得比寻常人更机灵。
戚麟下了飞机,头一个星期下来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断了。
武打教练给他设计的动作全是地道的自由搏击,每天至少在练功房里泡八个小时,空调开足了人被汗浸着,能量饮料能量棒消耗的颇快,小吉不得不去超市直接批发好几箱过来。
这可比演唱会前排舞要难多了。
舞蹈练久了,许多动作都是洗牌似的组合,总有熟悉的动作可以唤起身体记忆。
可是他从前没学过搏击,加上预先的节食瘦身,此刻其实体能无法承受太多次的力量爆发。
“抬胯!”彭教练喝到:“手绷直了!打过来!”
“用力!”
肢体撞击的声音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又是警钟般的吼声:“再来!转身!出拳!”
小吉坐在旁边,看的都心惊肉跳的。
这打架都是真打啊,一会儿锁喉一会儿背摔的……找个武替不行吗?
从前戚麟走的都是温柔偶像路线,现在已经把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抬到了极限。
他的眼神在一次次的挥击和闪避中在不断地变化——
锐气和倔强如同石中玉被逐渐磨砺而出,韧劲与狠气也在逐渐蜕现。
第一周下来,白凭就来过了两次。
每次都只是在窗旁或者门口看了一会儿,简单的问了几句,就直接走了。
没有鼓励安慰,也没有任何赞扬。
小吉作为一个助理,没好意思跟这么大牌的导演搭话,可心里也有些吃味。
合着不是自家孩子就不心疼——戚哥现在天天打沙袋打的腿上胳膊上都是淤青,背上都贴了膏药,他连句好话都不说一句!
真要把白导的孩子扔这,他狠得下这份心来么?
——其实如果江绝来,轮不着白凭开口,他只会对自己更狠。
戚麟在学校里,形体课就一直遥遥领先。
他从小学舞蹈,四肢柔韧性都一直保持的很好,现在只是转变发力的方式,从早到晚泡在练功房里。
一开始上课的时候,没少被庞教练骂。
“精神点!打上来!”
“腿会用力吗!往这边踢!提胯!”
击打碰撞的声音犹如无形的节拍,他任由汗水流过脸颊眼角,咬着牙继续打。
如果不在两个月里完成所有的训练,他对不起所有人,更对不起他自己。
不能求饶,也绝不会认输。
直到第二周的星期三,白凭才再一次出现。
戚麟收到短信,得知今天白天不用去练功房了,白导在酒店大厅等他。
他怔了下,快速收拾好了自己,匆匆下了楼。
白凭作为拿遍国内外金奖的大导演,行程一直排到了明年,就算在剧组里也一堆事候着。
他在楼下专程等自己,已经很有诚意了。
戚麟匆匆过去,见白凭支了个笔记本在回邮件,旁边两个助理捧着文件不时的回答着什么。
“小麟来了。”白凭抬眼看向他,挥了挥手。
“白导。”戚麟坐在旁边,神情有些拘谨。
“角色琢磨的怎么样了?”白凭随口说了一句,突然停止手头的活儿,看向他道:“你把嘴张开,我看一眼。”
-2-
这是个颇为古怪的要求。
戚麟张开了嘴,任他端详自己的牙龈和牙床。
“牙怎么这么白。”白凭皱了眉道:“我听戚总说,你之前一直是歌手,今年才开始拍电影——你做过烤瓷牙了吗?”
戚麟摇了摇头,一脸为难道:“您希望我做吗?”
别的事情都好说,可这件……他不太愿意。
“别做。”白凭严肃道:“最好永远别做。”
人们对白的盲目追求,早就到了病态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