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麟望着台下犹如漂浮在夜空里的一片灯海时, 有那么一瞬间在想, 如果江绝也在台下就好了。
他花了四个小时才搞定的各种妆容,在结束以后要花接近两个小时才能彻底卸掉。
发胶、亮片、胳膊和脖颈上的彩绘,还有脸上一层又一层的粉底和高光。
等他一整套收拾完,拖着沉甸甸的身体回到酒店时,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由于先前高强度的唱跳太久, 他觉得四肢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后脑勺也隐隐作痛, 想来是缺氧的状态还没有消失。
不得不说,舞台上的强光照太久会让人眼睛前方产生耀斑, 耳朵在高噪音环境下泡了太久,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戚麟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发觉自己睡不着。
他在黑夜中摸索着坐了起来,看向窗外的夜景。
城市中心的街道犹如交错的星轨, 而在夜色中疾驰而过的车辆就如同一闪而过的彗星。
他住在二十二层,可以俯瞰到大片街区的夜景,还有路灯下间或出现的行人。
就仿佛睡在高高树上的鸟儿一样。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孤独感才会如此强烈。
自己好像也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什么都与他没有关系。
他摸索着找到了手机,给江绝发了一条消息。
睡着了吗?
过了一会儿, 对方回了过来。
刚从公司回来在谈剧本的事情
戚麟握着手机想了一会, 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
“江绝。”
“嗯?”
江绝裹紧了被子, 听着他沙哑又温柔的声音。
“我收到你的花篮了……很好看。”戚麟放松了许多, 任由酸痛的身体陷在床褥里:“今天的演唱会真的太壮观了……还有烟火和灯海, 你该来看看的。”
如果你也在就好了。
江绝抱着枕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都看到了。
“江绝,我睡不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疲倦道:“之前高度兴奋的持续时间太久了,现在肌肉都没法放松下来。”
少年眨了眨眼,意识到他好像在暗示什么:“所以……?”
“所以……你给我数羊怎么样?”
戚麟已经完全掌握了跟他撒娇的技巧,可怜巴巴道:“我今天还以为你会来呢。”
数羊?
就当在练贯口吧,数就数。
江绝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一只羊,两只羊……”
“不行,”戚麟一本正经道:“太严肃了,要温柔一点!”
江绝开始怀疑开演唱会的是哪个替身……这家伙台上台下的反差真的有点大。
“三只羊……四只羊……”
他的声线本就清冷干净,在安静到极点的深夜里听便犹如寒泉东流,让人内心都不知不觉地放松宁静下来。
戚麟昏昏沉沉的听他一只一只的数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江绝相当认真的数到了九十九只,在停顿之际隐约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挂了电话,在困倦中沉沉睡去。
吴老太太挥舞着教鞭,示意学委给所有人发一张台词单。
大伙儿拿了单子看上头的词,发现每个人手里的都不一样。
A4纸乱序印着不同电影、话剧和里的独白,而且都写了四五段。
“这就是期中考试了。”老太太敲敲桌子道:“都准备一下,等会报听写。”
台下的一群学生有点懵,心想不至于这两节课的时间把这么多字全记下来吧。
这台词课讲完了发音方法和情感演绎,换了个新颖的检查方式。
学生们轮流上台念台词,由老师随机报学号叫另一个人去黑板跟着默写,只允许一句一顿。
这吴老太太根据情感的充沛和贴合程度来打基础分,至于黑板上有多少个听不出来的字,就又要跟着扣多少分。
演员们动辄请配音是有原因的。
在电视剧电影的表演中,能够全程控制好气息,一边完成各种动作一边稳稳对完台词的,基本上都基本功极为扎实。
婆媳边摔盘子推搡吵架边冷嘲热讽,其难度类似于歌手们连唱带跳。
看起来虽然颇为简单,可不能破音,不能含混,不能有地方口音——
像国内电视剧评奖,有的奖项硬性规定演员必须用原音而不是配音。
伴随着电视市场的不断打开,越来越多的电视剧开始赶工赶进度,还不断拉着编剧超强注水拖长剧集方便捞金,演员们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准备这方面的东西。
所以幕后由演员重新配音的电视剧也有很多,效果也颇为不错。
没有字幕的情况下,真的能听清这些台词吗?
教室里已经开始有人试图用播音腔来读了。
戚麟终于结束了一长段的工作,趴在课桌上有些没精神。
他感觉自己之前连着两个星期练舞写歌确实透支了太多的体力,这段时间怎么都睡不够。
江绝还在写那个奸相的人物小传,只大致通读了一遍台词,就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