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绝只回来了一个星期。
也就是标准的七天考试周。
声台形表四门课需要考, 两门选修和好几门辅修也需要考。
他们的再一次见面都是在图书馆里, 戚麟身边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男生,远处倒是有不少女生边偷拍边窃窃私语。
几个年轻人显然都对论文这种东西颇为头大。
老教授颇为复古的要求他们手写一份交上来, 而且不能低于五千字。
戚麟原本攒了好多话想和江绝聊聊, 眼下也只能哗啦啦的翻书查文献, 间或寒暄两句。
“哗啦啦啦——”
“嗨?拍的怎么样了?”
“哗哗哗啦——”
“在这本,第三十六页, 我折了个角。”
“哦谢谢,终于找到了, 在这里。”
江绝看着这帮男孩哑然失笑, 打了个招呼加入了他们。
七天里, 五天在写作业考试, 上午在教室里测音域般的唱茶花女选段,下午在外国文学考试里执笔狂书,回到宿舍以后还要准备第二天的考试,与期末小品排练。
江绝只有这几个夜晚,和考前空出来的一天完成期末小品的考试。
之前的时间都用来为电影做形体声乐训练,等进组开机以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烧剧组的经费,没有人有时间等他再慢慢练。
他原本都准备下学期补考了——其他学生都是提前三个星期开始分组和挑剧本的,只有他一人是在考试之前才有空的。
可戚麟相当坚持的要求和他一起考,哪怕两个人可能拥有的整块时间是仅仅一天。
“你这个学期帮助我太多了, ”他的表情颇为郑重:“虽然这次表演要求至少十五分钟, 但我相信, 我们能做到的。”
时间走得不快不慢, 连睡梦中都有楼上楼下学生背单词念台词的声音。
闹钟响了三遍,戚麟陷在被子里滚了一圈,突然嗅到了空气里甜牛奶的味道。
他探出头揉了揉眼睛,看见江绝已经穿戴整齐,拎着早餐晨跑回来了。
“八点了,我托学姐帮忙抢了一间练功房。”江绝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走吧,去排小品。”
这种作业真的超麻烦。
老师看重的不仅仅是对表演和台词的掌握程度,还有对国内外优秀剧本的甄选能力。
虽然打分评级只是学科成绩,但根据学长学姐的各种风传,挑本子有眼力、小作业大作业都出色的学生,总会被推荐各种好作品的试镜机会。
戚麟虽然不缺资源,但他天生争强好胜,愣是在飞机和高铁上看完了一串希区柯克和诺兰,一度对自己的理解能力产生了怀疑。
他们最终选择了将史铁生《命如琴弦》改编为剧本,两人在空空荡荡的教室里一边兜圈子一边顺台词,努力寻找在乡间的田野上漫步的感觉。
布景和道具都颇为有限,但他们要能感受到当头的太阳,能与音响里的蝉鸣声与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互动,在寒风呼啸的冬日里找夏天的感觉。
要有布谷鸟的叫声,要在水洼和草野里蹦跳,还要去抓藏在深处的青蛙。
他们两一个人演老瞎子,一个人演小瞎子,发音和走路方式也不断的调整和改进。
江绝最终把老瞎子从六七十岁调整成了三四十岁,剧本也要跟着设计微调。
戚麟个子颇高,索性直接加了个木台,让江绝始终比自己高一大截,而自己的半拉身子都被掩饰在台下,一声又一声‘师父’叫的又脆又亮。
但排练没有预料的那么顺利。
台词要改,走位和面向角度要调,还有每个环节的互动和应和——
期中时的五分钟小节目好像很简单,可时间拉长三倍之后,各种小问题就全都冒出来了。
他们原本为了身材都不吃晚饭,到了晚上六七点饿的一人捧着半个烤红薯吃的干干净净,然后再继续练。
大概晚上九点的时候,成型的第一次完整表演出炉。
但两个人显然都觉得这完全不够,商量着改进了更多的细节。
然后开始第二遍第四遍第七遍彩排。
忘词串词,走位失误,没有及时和背景音互动——
戚麟终于渐渐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演话剧绝对是个力气活啊。
他在演电影的时候,四幕戏拍下来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每一个片段都是拆开的,一段一遍可能就两三分钟。
话剧时间越长,大脑需要统筹的东西就越多,排练到最后他都不清楚自己是靠本能还是记忆在处理无数个细节的次序。
“我能悄悄问你个事儿吗……”他们靠在墙角休息,各自抱着保温杯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你如果全职演话剧,每年大概收入多少啊……”
两个小时的全开麦表演不能出错,还要跟一堆配角甚至是观众互动对台词,连带着独唱合唱,简直跟全武行一样卖力了好吗。
江绝并不反感这个问题,想了想说了个数字。
戚麟差点被呛到。
这还没他花一下午拍的一套广告来的多,差距真的有这么大的吗。
宿舍早已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