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萧郁盯了她一阵,忽然一拍脑袋起身,“我都忘了,喝点茶,否则这样吃也太干了。”
苏蓁没来得及推拒,他已经动作迅速地取出一整套茶具。
苏蓁:“?”
她手里还拿着那把小叉子,嘴里还塞着一口蛋糕。
“寒岁山的雪萝,阆泉的水。”
萧郁提起茶壶,指尖在紫砂外壁上一敲,壶中的水瞬间烧开,发出滚滚沸声,“下回再整点有趣的饮料吧,主要是我不确定你喜不喜……”
“如何能劳烦前辈!”
苏蓁再也坐不住了,咽下那一口蛋糕,“我自己来!”
然而她使劲浑身解数,也愣是没从对方手中抢到茶壶,甚至都没碰到一下。
想想总不能真的动用灵力去夺,也就站在一旁干瞪眼。
萧郁不紧不慢提起茶壶,手腕微压,水柱旋滚,倾落如雪练,撞在杯壁上发出轻响。
那茶叶色如嫩笋,浅绿均匀,在沸水里翻转似游鱼。
水色渐渐染上绿意,淡香升腾而起。
水柱粗细高地有序变化,壶中流出的白线三起三落,最终断开时也干净利落。
这便是十分完美的凤凰三点头,纵然是族中那些挑剔的老辈,对这斟茶注水的手艺,也寻不出半点错处。
苏蓁:“前辈当真是折煞我。”
“别这么说。”
萧郁重新坐下,“这是你应得的。”
苏蓁:“……”
雪萝是少数能用来做茶叶的灵植,自然也是价值不菲,但她自己手里还有好几盒,所以不在意这点茶叶。
十倍还他都没问题。
但事情的重点也不在于茶叶。
罢了。
苏蓁就着那壶茶,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一整盒点心,才询问起来源。
“这是哪位师傅所做?不知如今在哪家铺子里?若是能将方子卖给我,我可以立咒誓不会向外宣扬。”
“那倒也不用立誓。”
萧郁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觉得我还称不上师傅,但给你写方子没问题,你等一下。”
说完直接凭空掏出纸笔墨水砚台。
苏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前辈亲手做的?还是自己研究的方子?”
萧郁颔首道:“是我做的不假,但方子也算有所借鉴,我可不敢说是我独创的,不过有些工具在此间难寻,就又费了点时间。”
他坐在石桌前面,轻轻一挽绣纹繁复的漆黑广袖,露出一段线条凌厉的雪白手腕,宽大的手掌筋骨清晰,充满力量感。
萧郁捏住那长长的毫笔,“我先说好,你若是仅想吃,我随时都能给做。”
一边说一边开始写。
“我还会再优化一下流程,日后做起来更快些……”
他下笔十分流畅,停都不停,显然对内容烂熟于心。
苏蓁一时失语。
会做糕点并不稀奇,许多高手在修道之前,也都是红尘俗世里的寻常人,匠人厨子商户农民,都有把子养家糊口的手艺。
但别说是当了仙尊的人,就只是晋入上七境后的仙君们,通常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就像她自己。
她仅有的几次下厨,都是为了孝敬母亲,因为母亲在吃她亲手做的菜肴点心时,笑得尤为欣慰满足。
后来母亲晋境失败身陨,苏蓁来东域拜入天元宗,数年后才归家,曾经的哀思散去几分,本想给舅舅姨母露一手,却被他们一同劝阻了,大家都说她既然已是仙尊弟子,就应当远离庖厨釜灶,否则失了身份。
苏蓁因此意兴阑珊,从那之后的数百年里,再没有动过这念头。
这会子想起当年亲人们不赞同的样子,再看看桌对面认真写配方的仙尊,不由心情复杂。
这事若是讲给他们听,他们恐怕都不会相信。
“……”
萧郁写完了配方,抬头看她在发呆,也没打断她,只是一手撑在脸侧,静静地等着。
半晌,苏蓁回过神来,“前辈写完了?”
“嗯。”
萧郁轻轻蹙眉,表情有点懊悔,“抱歉,是否引起你的什么伤心事了?”
苏蓁摇头,“谈不上伤心事,只是……前辈是很喜欢做糕点么?”
萧郁思忖道:“只能说算是爱好之一?”
“所以……”
苏蓁犹豫着问道:“前辈常常给人送自己做的糕点?”
“没,这是头一回。”
萧郁很干脆地答道,“很久很久以前,倒是也给旁人吃过,但都是请的同学,嗯,同门,请他们来我的住处,但次数也不多。”
苏蓁好像懂了,“因为你社恐?”
萧郁给她竖起大拇指,“没错。”
苏蓁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拇指,“这是赞同之意?”
“是的。”
他轻轻晃了晃手里薄薄的纸笺,上面湿润的墨迹迅速干涸,一行行黑字遒劲潇洒,笔画转折勾连间意气飞扬。
苏蓁原本只瞥了一眼,接着忍不住又多看了两下。
萧郁直接将写满配方的纸递了过来,“你拿着看吧。”
苏蓁轻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