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土豆片焖煮了半晌,田淑香把小碗里的酸水沿着锅边倒进去。
酸水是坛子里泡各种酸菜的老酸水,老酸水与土豆片焖出来的微微粘稠的汁水融合,随之渗进土豆片里,土豆的香味和老酸水的香味混合出了刺激味蕾的清酸味。
田淑香夹起一片土豆片,喂给叶宁,“尝尝,入味没?”
“入味了,舅母,不用再加酸水了。”
田淑香也尝了一块,点点头,入味了,而且似乎比以前炒的土豆片要好吃一些。
她不知,好吃一些的缘故是叶宁把酸水量掐得极其合适,使得浸入土豆的酸味少了些许老重感。
酸水土豆片出锅盛盘。叶宁看着田淑香用铲子把土豆片盛出来,她嘴巴动了动,压下嘴里残余的微末调料的味道。
酸水土豆片,其实只需放少许盐、泡椒、酸水就已足够。再放其它的调料反而会破坏和谐感。就像舅母刚才在土豆片里放的少许鸡精和味精,其实完全是不必要的。
叶宁端起盛好土豆片的盘子往外面端菜。李满福灭了火,擦擦手后也去端菜。
猪血旺、酸菜炒新鲜肉、萝卜炖猪脚、豆腐肉圆、炸酥肉,红烧肉、酸水土豆片、炒包白菜……
这些菜基本上都是桃花村惯常的杀猪饭。
“宁宁小冬,快吃,别客气,多吃点。”舅舅舅母忙给姐弟俩夹菜倒饮料。
“我们自己来。”
李洪生说:“宁宁,这次回来了多玩两天,家里杀了这么多猪肉,你们可得帮舅舅多消一些再走。”
叶宁笑着点点头,然后给小冬喂了一口饭。旁边的小天急吼吼地在扒肉吃,扒肉吃的同时还给小冬夹菜,叶宁看了一眼小天。
舅舅家里并不宽裕,他是做蜂窝煤卖的,是一个家庭小作坊,往年间卖蜂窝煤也就是比种田要好一些。现如今社会发展极快,蜂窝煤逐渐被淘汰,蜂窝煤生意也不好做了。
生意不好做,还要养着两个孩子,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个弱智,因而日子是不怎么宽裕的。像今天这种大肉大菜不常有,也就过年过节才能吃上这些好菜。平日里隔个两三天才会炒个肉吃。所以小天才会有如此急吼吼的吃相。
叶宁给小天夹了一块猪脚肉。小天两颊鼓囊囊的,“宁姐姐,你吃,你吃。”
“嗯。”
彼时,宁冬饭馆门前。
有食客发现门没开,诧异道:“今天饭馆不开门?”
同来的食客:“牌子上写了,要休息两天。”
“唉,我还想着今天来喝两杯桃花茶。”
“我还想吃炸小米肉丸子呢。”
两位食客满目遗憾,结伴而去。同一时间,林媛媛在家里唉声叹气:“哎哟,好想吃胭脂萝卜缨子羹……”
今早她和父母早早就赶去吃饭,然而宁冬饭馆今天不营业。
她吃着薯片,“要是能把宁冬饭馆的叶老板请来当厨子就好了。”
林母说:“你有钱能把她请来?”
虽然叶老板只是经营的一个小破饭馆,但叶老板厨艺这么好,一般的价钱肯定请不动她。毕竟宁冬饭馆价钱贵,一个月肯定能赚不少钱。虽然现在客人不怎么多,但以老板的手艺,以后绝对是不缺客人的。
所以一般的价钱肯定请不动叶老板。
“唉,没钱请啊,只有经常去她店里吃了。”林媛媛托腮。
林母瞥她:“经常去她店里吃不要钱?咱们经常去吃,家里这点钱都得吃完。”
“怎么会嘛,家里不是有钱嘛。”她家可是拆迁户,有几百万的拆迁费。
“我和你爸要退休了,以后就拿点退休工资,你又不工作,可不就指着家里存的钱过活,只出不进,还经常去吃那么贵的饭店,家里那点钱哪里够造。”
林媛媛噎了噎。突然有些脸红。自从家里拆迁得了拆迁款之后,她就辞职躺平了。家里有些钱了,她干嘛还去工作,干嘛还要去公司里受气。
她以后再也不要当累死累活的社畜!
辞职后她在家里玩了一两年了,在家里天天熬夜,睡觉睡到下午,仿佛要把以前当社畜时缺的觉补回来。
刚才听她妈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脸红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钱不够造……”
林母瞥她:“现在宁冬饭馆卖的那些菜不是什么大菜,还算是便宜的,以后出大菜了,你要都想吃,恐怕咱家钱还真不经造。”
林媛媛又摸摸鼻子。她妈说的有道理啊。现在那些炒饭萝卜缨子羹什么的,因为食材便宜,在宁冬饭馆肯定还算是便宜的菜,以后出食材更好更好吃的菜了,价钱肯定更贵。她要想经常吃,一直只出不进也不行啊……
想罢之后,啃老一两年的林媛媛赧然道:“我之后……去找个工作……”
林母眼睫微动,淡淡地嗯了声。她垂下眼帘,盖住眼里波动的情绪。
她说钱不够吃,就是在暗示女儿出去找工作。并不是就真的缺她工作的那点钱。只是想女儿出去工作而已。
年轻人不出去走动,成天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以前劝她出去工作,既是为她作息健康着想,也是为了让她的社交保持正常。但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