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副局长今天的衣服皱巴巴的,袖子上不知染了一团什么污渍,印在蓝色的制服上,很大一团,但他似乎都毫无所觉,就那么蹲在地上,印满血丝的眼神直直盯着徐落英母女所住的小屋。连姜瑜走近他也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下算做打招呼,又垂下了头。
姜瑜诧异地扬了扬眉,用眼神询问大丫。大丫接过她手里的书,把她拉进了屋,小声说:“他被停职了,来找我妈。”
“怎么停职了?”姜瑜太意外了,这才几天啊。
大丫撇嘴:“邹小军前些天在街上玩,跟人抢东西,把一个小孩从十几步高的台阶上推了下去,当场就送进了医院。后来听说,那个小孩好像是市里某个大人物的孙子。邹小军这回是踢到铁板了,人家不好跟小孩子计较,就找了个由头,停了我爸的职。”
惯孩子果然惯出毛病了。姜瑜更关心的是那个倒霉的孩子:“那小孩没事?”
“没事人家就不跟他计较了。那小孩被摔断了腿,幸亏年纪小,恢复快,医生说不会落下残疾,不过要在医院里住好一阵,医药费都得我爸出,他现在停了职,没有工资,所以来找我妈想办法。可他也不想想,我妈能有什么办法啊,我妈一个月才不到三十块的工资,就是不吃不喝也要一两年才能凑齐医药费。”大丫叹气道。
姜瑜恍然大悟,难怪邹副局长一直蹲在门外呢。
不过种什么样的因就得什么样的果,这颗苦果都是他自己酿下的,怨不得人。
大丫后天就走,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两人交换了通信地址,姜瑜就离开了。
走出巷子时,她回头瞧了邹副局长一眼,他还维持先前那个姿势,就那么蹲着,眉宇间的褶子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多了很多道。
只愿他经过这次深刻的教训,能够幡然醒悟。
长吁了口气,姜瑜大步离开了徐落英家,准备去国营饭店吃饭。
不过她还没踏进国营饭店就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她极其熟悉的人——周建英。
周建英还带了个面容清隽的年轻男人,两人相对而坐,只有周建英在不停地絮絮叨叨,男人一直面无表情。
过了几分钟,服务员把饭菜端了上来,吃的非常丰盛,周建英叫了一只红烧猪蹄、一条清蒸鱼,还有一份羊肉汤,但对面那个男人只拿着白馒头,兀自啃着,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筷子,哪怕周建英殷勤地给他夹了满碗的菜。
匆匆啃完自己的那只馒头,男人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饭店。周建英马上追了出去:“喂,孙亭煜,饭都还没吃完呢,你不要走啊!”
孙亭煜头也没回:“你自己回去吃,不要跟着我,我马上就坐车走了。”
姜瑜这才留意着,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小的挎包,似乎是回去探亲,但现在不年不节的,恐怕是他家出了什么事。
周建英见叫不回他,舍不得摆在桌上那一顿好菜,跺了跺脚,气冲冲地折了回去:“你不吃我吃,不识好歹。”
她拿起筷子,泄愤一般,很快就把桌上的菜给吃光了。
吃完后,她还没消停,又去供销社买了一块花布,两斤糕点,这才施施然地往回走。
全程跟在她后头,把她的行为完全扫入眼底的姜瑜,脸上露出了讥诮的笑。看来村里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周老三他们是发大财了啊,周建英出手这么阔绰,眼也不眨,一口气就花了十几块钱,难怪看不上村里那点工分了。不过她这么招摇,就不怕走多了夜路,会撞鬼吗?
接下来几天,姜瑜细心留意其周老三父子三人的行动。发现周老三每天清早三四点就不见了人影,周建设和周建英兄妹则隔一天出去一回,时间通常也是三四点,不过很多时候周建英要走得晚一些。
这三人办事极为谨慎,从不往家里带任何不该带的东西,赚了多少钱,怎么运作的,跟哪些人一起,对冯三娘也是守口如瓶。
姜瑜试探着向冯三娘打探了一回:“周叔他们最近似乎很忙,昨天周末,我在家一整天似乎都没看到他们。”
闻言,冯三娘马上紧张起来:“你别管他们,哎,家里有你的吃,有你的穿就行了。”
她不说,姜瑜都还没察觉,最近家里的伙食好像好了不少,玉米糊糊完全不见了踪影,几乎顿顿都是白米饭,偶尔还能见荤腥,连带着她也沾了光。要是他们不弄什么幺蛾子,姜瑜都想把他们留到明年。
姜瑜故意问冯三娘:“他们该不会在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冯三娘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周叔他们都是做正经的事,你别出去瞎嚷嚷。”
看来她是知道周老三他们在干什么的,不过估计具体的细节和挣了多少钱,冯三娘应该是不知道。周老三那么精,才不会告诉她呢!
姜瑜若有所思,放下饭碗后就去找了王晓,问他:“姜家现在怎么样了?”
前一阵姜家闹分家,年轻一辈非要分,姜老太太和姜家老头子怎么都不肯答应。最后搞得姜国栋和姜国梁老婆的娘家也跟着掺和进来,差点把老两口给打了,让姜家沦为了附近好几个村的笑柄。
王晓说:“分了,三个村的村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