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苏大勇认真说道:“我家男人叫陆志尧,他为人勤劳诚恳,对我也很好,虽然是地主成分,不过我相信不久将来这个偏见会慢慢消失的。”
比起农村,城里头的人群稍微复杂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人都有,所以包容性广一些,对黑五类的歧视没有农村那般深。
苏大勇闻言却嗤一声冷笑:“这……谈何容易?别说这地主成分会遭人白眼,听说那生产队给地主成分家的活都是最累人最难干的。想要偏见消失啊,除非国家下令吧,不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苏玉兰闻言砸了咂舌,心道这苏大勇看事情还挺准的。
不过这会儿跟他发生口舌之争也是没用,以后总该知道的。
苏玉兰:“爹,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这个,我现在在那边也住上砖瓦房了,虽然不算什么好房子,不过在村里边也算过得去。”
苏大勇深叹一口气,心底里头依然觉得清水市那地方落后得很:“白城都开始引进混泥土钢筋技术了,你们才砖瓦房!哎,怎么能不担心?”
苏玉兰噗嗤一声笑:“爹,下回你见着他人就知道了,这会儿跟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
她知道苏大勇是心疼自己,但这会儿说什么他估计也听不进去,毕竟老丈人见女婿,哪哪都不顺眼。
更何况现在苏大勇对陆志尧那地主成分的偏见是深刻在脑海。
说实话,苏大勇也是真的不想见那地主成分的陆志尧,只知道那样背景的人社会地位低下,而且一个山旮旯里头的泥腿子怎么配得上他漂亮娇俏的女儿?
“下回?下回再算吧,就这么拐了我家姑娘,我得好好跟他算账呢!”
不过听到苏玉兰说下回,他便板着脸:“兰丫头,你好不容易回城一趟,你在这多待一段时间。”
苏玉兰点点头:“好,那我在这多陪您一阵子。”
反正苏玉兰还没解决房子的问题,也还没找时间去挑挑高考的书本,也没那么快能走。
暖和的灯光下,久没见面的两父女轻声聊着这些年的往事,不知不觉中,夜渐深,文明里的灯光一盏盏开始熄灭。
……
对比起苏玉兰和苏大勇的和谐,一楼的房间里,赵银英抽泣着看自家女儿身上的伤痕。
赵银英看着苏玉琼后背上的淤青,不敢用力,只咒骂道:“苏玉兰那个泼妇,居然敢下手那么重!看把你打成都什么样子了!”
“玉琼你说你是不是傻,干嘛非要跑出来认这个错,有啥事娘给你担着不就成了,我就不信苏玉兰那贱人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苏玉琼也没想到苏玉兰下手会那么重,她今儿晚澡都洗不了,饭也吃不下,就趴在床上承受着背上手臂上的疼痛。
苏玉琼:“要是我不认错,爹就出手打你了。我就想着让苏玉兰打两下总比爹出手要好,谁知道那苏玉兰拿起擀面杖就抽,下手那么重,肯定是地里干了不少活儿,力气才那般大。”
想到苏玉兰用尽全力去抽打她,苏玉琼便就觉得一阵寒颤,她原本想着让苏玉兰出手总比她爹出手要好一些。
谁知道苏玉兰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啊!简直就是要把她往死里抽!
赵银英深叹一口气:“我说琼儿你啊,干嘛非要把那贱人叫回来?她不回来不就啥事都没有吗?”
对于苏玉琼要把苏玉兰叫回白城这事儿,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知道当年就是她们设计让苏玉兰下乡的,这件事瞒也瞒了几年过去了,也没穿帮。
这会儿好了,苏玉兰一回来,就扮猪吃老虎,原以为她什么都不计较了,可背地里可能早就算计好要教训她们一顿了。
苏玉琼避重就轻说道:“娘,这事儿早晚都会让爹知道的,现在挨打和以后挨打不都一样。”
苏玉琼怎么会不知道下乡那件事曝光之后的后果,可现在她必须要把苏玉兰从陆志尧身边叫走。
她很清楚上辈子的记忆中,明年开春他们一家人就会从清水市来到白城,比起让陆志尧对她们出手,苏玉兰的抽打几下算什么?
赵银英冷嗤一声:“你瞧你傻不傻?被那贱人打了一身伤还帮她开脱!让她下乡怎么了?她是当姐姐的,难道不应该替你下乡?苏玉兰那贱人命硬,出生不久就克死她亲娘,她倒是平安顺遂长成大姑娘,啥困难都能扛过去,怎么也折腾不死的。”
“琼儿你不同,你打小身子骨就弱,当年要是下乡的是你,说不定已经死在那山沟里头了!”说着,赵银英便把手上的铁打药油涂抹在苏玉琼那背后的淤青上。
辛辣的药油碰触到伤口,苏玉琼便咬紧牙关吃痛了起来:“哎哟娘,好疼……”
“知道疼还逞能?你不出来,你爹还能打死我不成?真是傻丫头!”
苏玉琼砸了咂嘴:“娘,真的好疼。”
“行了行了。”赵银英的手劲放轻了一点:“咱们现在得赶紧想办法把苏玉兰那丫头给送回去清水市就好了。”
苏玉琼一听,立马便说:“不行!”
赵银英疑惑地看着苏玉琼,问:“怎么地不行?琼儿,你老老实实跟我讲,你到底把她叫回来有什么事?咋滴这段日子你总是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