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见状都有点不好意思,聂小力你也太主动啦。她提了一盏小巧的纸灯笼出来,上面是洛娘子画得仕女图,里面细细一根蜡烛,不是很亮却很美。
洛娘子已经催着阿大赶紧走了,出门看见阿二站在一边的暗影里,她知道阿二就这脾气非要保护贺驭,她也懒得和他说啥,只管自己走了。
聂青禾跟贺驭道谢吓跑聂老婆子三人的事儿。
贺驭:“手段有些不光明,只是对付那样的人,可能就得用非常手段。”
不讲道理的人,跟他们是讲不通道理的。
聂青禾笑起来,“这会儿又要劳烦贺公子送我们,不耽误你的事情吧。”
贺驭很老实道:“不耽误,我今晚没事儿。”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聂青禾,又看看铺子旁边的拴马石,她可以踩着拴马石上马,“你要不要上马?会轻松一些。”
他清润柔和的声音一下子让聂青禾想起他抱自己上马的事情,顿时两条手臂都感觉热乎乎的,她忙摇头,表示自己要走路。
贺驭便朝她伸手。
聂青禾呼吸一滞,他想和她牵手???她是不是应该拒绝啊,毕竟他虽然帮她大忙,可他俩没那么……亲密吧?正当她想怎么拒绝呢,就听贺驭道:“灯笼我来提吧。”
聂青禾忙不迭把灯笼递给他,心虚地别开头装作无事发生。
聂小力骑在马上又开始意气风发,背诵汉□□的《大风歌》,小手一挥,稚嫩的童音故作老成,“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聂青禾好奇道:“岑先生教你这个了?”
聂小力骄傲道:“不是先生教的,其他学兄学这个,我就跟着背会了。姐你放心,我绝不白花钱,我一定多学几个人的东西回来!”
聂青禾很配合地吹彩虹屁,“你可真棒!你是我们家的骄傲!我为你自豪!”
聂小力反而羞涩地低下头,嘿嘿笑道:“姐,当着大哥哥的面,你别这么夸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聂青禾:“……”你装,你再装!
一路上贺驭很少主动说话,都是聂小力和聂青禾问他,他才回答,但是他很认真地听聂小力和聂青禾姐弟俩的对话,一点都不觉得烦。
他小时候很想保护自己的小弟,很想承担娘的责任给弟弟养大,可惜事与愿违,有了后娘不但有后爹,他连弟弟都失去了。
后来上战场,先做三年火头军,跟着做饭修马掌,后来又做斥候,再做前锋小将,他经历了很多。
他杀敌人,也看着敌人杀了自己的战友兄弟,他割下敌人的首级,也被敌人穿透肩胛。
他以为自己的血已经凉了,心也冷了,不再惧怕死亡,也不再渴望亲情。
可这会儿看着聂青禾跟小力那样亲昵的斗嘴,他突然、无比、羡慕!
眼前这个女孩子,身上洋溢着温暖的光,让他忍不住想汲取一点力量。
于是他的步子就越来越慢,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越来越长。
可终于还是要走到目的地的。
在路口的时候聂青禾停下来,为了避免邻居们好奇猜测,尤其黄娘子家的偷窥,她让贺驭送到这里就行了,反正几步路就到家。
贺驭把灯笼还给她,“小心些。”
聂青禾接过灯笼,轻轻咬了咬唇瓣,笑道:“贺公子,这一次可多谢你。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们家可要麻烦呢。”
贺驭:“不用谢我,只要你有事,我自不会袖手旁观……那个,我是说……表姐当你是妹妹,你帮她良多,便是帮我。你有需要的,我自然义不容辞。”
这么两句话,他说得都有点要磕巴了,额头都渗出细汗,幸亏天黑光线暗,也看不见他红透的耳朵。
聂青禾感觉出他的紧张,体谅他不善于和人交际,笑了笑跟他说再见,便领着小力回家。
贺驭站在那里无声地目送他俩消失在黑漆漆的巷子里,那盏小巧的灯笼一直晃悠悠地,笼着她的倩影一直晃到他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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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禾跟小力到家的时候,聂母已经带着堂姐和红花把家里收拾得差不多。
拉出去的东西拉回来,托付给张婶子的东西再拿回来,一样样按照以往的习惯归置好,整整齐齐的。
虽然才一晚上没回家住,可一家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仿佛差点就被人赶得无家可归了呢。
聂青禾就把情况简单跟他们说一下,“我起初的确跟外面借了一些钱,大掌柜知道以后就帮我还了,以后从我的抽成里扣。我奶他们听说咱家借了印子钱,怕咱们缠着让四叔帮忙还,吓得晌饭没吃就跑了。”
她看着聂父,若他还想拿钱供养聂耀宗读书,那就对不住,聂青禾会选择送他回老家养病,让他们亲兄弟多亲近,让聂耀宗好好照顾一下这个为他呕心沥血的二哥。
全看他自己是和小家更亲近,还是和弟弟更亲近了。
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