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秋等到彭星望去房间里写作业了, 才把姜忘叫到一边。
“你怎么给我也送贺卡?”
姜忘想点根烟再回答他,又想起来他似乎不喜欢自己抽烟,把摸索的手放下。
于是不得不立刻直面这个问题。
“因为……尊敬。”他前一句说得很慢, 后一句又很快:“你改变了我很多。”
季临秋狐疑地看他,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不会是星星强拽着你写得吧。”他又问他:“如果是这样……我会觉得很可惜。”
“为什么会可惜?”姜忘终于看向对方。
“因为,”季临秋也被问住了,想了几秒才回答:“还是希望你是真心想给我写贺卡。”
而不是出于应付。
“我当然是真心。”
姜忘回答完,像是怕又有其他问题, 很快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床尾缓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缓什么。
别的没想明白,但发觉自己根本不想抽烟。
可能在很长时间里,他抽烟只是为了暂时逃避一些问题。
他可能根本不需要抽烟。
日子还是平平淡淡地过, 有天晚上彭家辉突然发短信过来。
发消息时似乎情绪不太好。
“姜老板, 有空陪哥们喝个酒么。”
姜忘那会儿在喝啤酒看球, 他既不喜欢晚上喝啤酒, 也不喜欢喝球, 只是偶尔怀念下二十年后的生活罢了。
一看表晚上十一点半,实在不是个好时间。
想来想去, 还是没拒绝。
地方约在一家大排档里, 姜忘来过这儿,老板娘烤肉串喜欢放蒜,吃多了伤胃。
但其实手艺很好, 能掌握着火候烤出刚好那么一点儿焦香。
彭明辉面前酒杯已经倒满了, 还给空位的杯子也倒了满满一杯。
姜忘坐在他面前时, 中年男人已经喝得有点上脸, 还没说话就打了个酒嗝儿。
姜忘今天过来完全没有再给这王八蛋当保姆的念头, 纯粹是想看看这家伙又想折腾啥。
也可能是因为半夜被亲爹喊了声兄弟,他只能硬着头皮来。
“又被甩了?”他心平气和道:“你也说了,爱情不是什么好东西。”
彭家辉摆摆手,自顾自地吨吨吨。
烧烤店里的啤酒桶其实都掺了水,度数没冰柜里的那种高,耐喝。
等大半杯下肚,彭家辉才苦着脸边撸串边讲话,内容无非是在公司里受了多少气。
这两个月里,彭家辉为了升职加薪,主动揽下难缠麻烦的活儿替公司排忧解难,还真是靠一股闯劲儿把事情办成了。
转头上面主管把这桩业绩拿去给自己论功行赏,连彭家辉半个字都没提。
“草他妈的,都是帮孙子。”
姜忘心想这种上司以后搞不好还要给你穿小鞋,但什么话都没说,只偶尔也喝两口麦芽啤酒,静静地听。
他看见亲爹混得不好时心里会暗爽,为此良心也不会怎么痛。
毕竟小时候莫名其妙被暴打好多次疼到乱哭,搞不好这都算报应轮回。
但表面也不用落井下石再损几句,权当陪朋友喝喝酒。
彭家辉骂得狠了连自己都一块骂,喝酒还心疼钱,把杯子边缘溅出来的也仔仔细细抿掉,毕竟奖金一分钱都没拿到手。
等骂够累了,也终于休息一会儿,像是等待姜忘发言一样看过来。
姜忘撑头看他,偏不说话。
自己又不是哆啦a梦,无所不能什么都可以帮着解决,也就在这听听牢骚,别多插手。
彭家辉没法跟姜忘这种气质的人对视太久,怂怂低下头,窝囊烦躁地又说了一句,只是声音低到像自言自语。
“我还能怎么办呢。”
变成大人最不好的就在这里。
做小学生,做初高中生,遇到棘手题目可以问老师,麻烦事情可以问家长。
可是做大人以后,生意经营失败也好,职场不顺也好,总是谁都没法问,谁也不能依赖。
彭家辉的表情变得很苦,像是清醒以后终于开始正眼认识这个世界,被动地接受打磨。
“我该现在辞职吗?”他喃喃道:“还是跟上头反映问题,或者找到跳槽的单位了再跑?”
姜忘招招手:“老板娘,再烤五个扇贝,你少放蒜末儿!!”
老板娘应了一声,手一扬又放了大把蒜。
姜忘:“……”
彭家辉纠结的累,最后选了个看起来最好的,忐忑地又问姜忘。
“你说,我跳槽去更好的地方,怎么样?”
姜忘不置可否,表示自己还在听。
“对,跳槽,”彭家辉自己跟自己打气:“我业务能力够,我能跳槽,我加油!”
他陪亲爹从晚上十一点半喝到凌晨一点。
再回家时客厅居然还亮着,而且季临秋居然还在写教案。
姜忘进门前先闻闻自己身上的啤酒味儿和蒜味儿,然后才人模狗样地迈进去。
季临秋头都不抬:“别问,才改完作业。”
“不问,保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