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
姜忘,在外千万不要斗狠犯险,一切平安为先。
挣钱多少固然重要,我也如同期望彭星望万事顺遂一样,期望你无事烦忧,勤加餐饭,夜夜好梦。
望喜乐安康。杜文娟。
2006年7月31日
姜忘第一次收到信,还是来自母亲信。
他像是忘记如何一样,怔怔看了好几遍,把每一行字翻来覆去地咀嚼,又垂着眼睛笑。
某种意义来讲,母亲给幼时他,还有如今他,都寄了一封信。
每一封都代表着挂念和温暖。
姜忘很小心地把彭星望那一封存放在自己上锁抽屉里,等小孩回家以后再给他自己拆,自己则是把信认认真真读完,有些无措地找纸笔回信。
妈妈给我写信了。
妈妈她叮嘱我要保护好自己,她很在乎我。
姜忘努力不去注意内心如同小孩儿一样雀跃念头,抿着唇想了又想不知道怎么下笔。
他开始懊悔自己在语文课睡了好几回觉,真要写什么时脑子很空。
最后略笨拙地回了短短一篇,用信封胶条封好,再找自家快递寄回去。
前后不过四十分钟,但像是要花好几天才能回过味来。
他空空荡荡胸膛里像是被填充进一些什么,像是塞了两根,以及几张信纸,以至于心脏再摇晃时,不会碰撞得到处乱响。
彭星望像是知道姜忘拧巴,前天刚打完电话,今天又打电话过来。
迎面第一句便是“大哥!我好想好想你!”。
还真是嗲坦坦荡荡。
姜忘虚虚应了声,又以完全不符合年龄幼稚语气炫耀起来:“你妈妈给你写了一封,给我也写了一封。”
“啊!!妈妈给我写信啦!!你快读给我听!!”小孩在电话那边懊恼起来:“我怎么跑去夏令营了呢,我也想看信。”
但他又很快能振作起来,很期待地问道:“哥哥,你以后会给我写信吗?”
姜忘想了想:“咱还是打电话吧。”
他有点应付不来这么细腻事情。
小孩撒娇打滚要听杜文娟给他写了什么,他回了什么,又百般叮嘱要姜忘保护好自己那封信,恨不得现在就飞回来看。
等电话挂断,姜忘伸了个懒腰下班,去取车时一路都在哼歌。
日暮黄昏,余晖犹如温暖轻薄外套,平等如一拥抱着每一个人。
他脸颊很暖,心脏也热乎着。
小孩晚上不赖在客厅里看动画片,姜忘一个人啃着橙子看了半集《走近科学》,破天荒晚上八点半就困得不行。
索性洗个头回房睡觉,日子过得特别养生。
夏夜宁静安稳,梦也是些无关紧要平淡故事。
正沉浸着,姜忘忽然听见了焦急敲门声。
“姜哥!”
“姜先生,在吗?!”
他睡得太熟,以至于花了些时间才反应过来那是现实里声音,翻身下床快步过去开门。
“季老师?!”
季临秋脸色惨白,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状态。
“姜哥,你帮帮我,”他已经彻底慌了,说话都有些磕绊:“我爸爸——我爸爸脑溢血,现在正在省城医院开刀,医生下了紧急通知,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姜忘眼疾手快给他端了杯热水:“你稳住,我穿件衣服现在带你开车过去。”
季临秋从未在三更半夜求人办事,一时间歉疚又无措,喃喃道:“实在太突然了,对不起……”
“再说就生分了,”姜忘已经穿好鞋,抄过他肩一同关门下楼,本能地想要给季临秋更多力量:“咱是哥们,有事互相照应是自然。”
凌晨三点半连加油站伙计都睡死了,锤了三回门才伸手背擦哈喇子,还差点加错型号。
姜忘刚好开是公司谈生意好车,起步快过石子路也稳,比那三手夏利好太多。
他全神贯注地开车赶路,让雪亮灯光驱散一路黑夜。
期间季临秋手机响个不停,有女人带着哭腔求助,说情况紧急,医生都下通知书让他们做准备了。
姜忘从未接触过季老师家庭,也没问另一边女是谁,想了想报了个人名。
“季老师,你拿我手机给这个人打电话,他在省城有门路。”
季临秋一面帮他照看着漆黑到两侧水面都看不见长路,一面拨通电话。
第一回没有人接,肯定也在睡觉。
“再打,”姜忘不怕得罪人:“接了以后开免提。”
第二回响了两声立马接通,传来粗声粗气爆骂;“你他妈看看现在几点?”
“野子,帮我找下人,你认识人民医院那边朋友吗?”姜忘直视路面语速平快:“我老师家人重病,现在没床位急得很。”
“现在医生都不收红包,三更半夜哪有门路啊,”对面又骂了句娘,想半天道:“我爱人弟弟在另一家医院当医生,那边一般都会预留床位,不行你们办转院手续——是什么病啊?”
季临秋此刻才出声应答:“脑溢血。”
“那巧了,我那小舅子就是脑科医院,等等我发个短信过来,你打电话跟他说。”
几番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