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 在通泰堂里看病的人是带不走处方的,因为处方就在谢芸给写的医案本上。
在医院里看病的时候,能从科室拿了医生给开的处方不去药房抓药, 毕竟科室和药房有一段距离, 医院不可能把药房配备到每个科室。
但是在诊所里看病,哪有白嫖了医生的诊断方案和处方后, 又跑去其它地方买药的道理?
再者, 通泰堂里的药价是很便宜的,因为谢芸从药材公司批发药能拿到进货价, 所以哪怕她稍微加一点利润,也不会比药材公司贵上太多。
倒是有病人提过想抄着药方走,谢芸心里估摸这病人是想吃完这回买的药之后, 下回按照药方继续抓药吃, 也没拦着, 给提这要求的人扯一张白纸, 再把笔借给这人,由着她自个儿抄药方去。
人的身体状况是不断变化的, 身上的病也在发展与变化中,谢芸只敢保证自己开出来的药适用于病人眼下的问题。
要是这几幅药吃下去,病人的病症减轻了,之后再抓新药时, 自然得调整药方, 该换的药材就换,该减的剂量就减, 可病人要是自作主张按照原来的方子吃,保不准就会有什么负面问题,这就不是谢芸能管的事儿了, 也不是她该管的事儿。
谢芸在重机厂附属医院工作过,知道本院的医护人员在药房买药有补助,差不多是普通患者买药的两折……这是医院给的补贴,比通泰堂从药材公司进货都便宜许多。
她把医案本递给刘梅,“你自个儿抄吧,抄了药方之后去医院抓药去,你从医院药房拿药便宜。”
刘梅咋好意思这样做?她也不是拎不清的人,眼下看病买药是花了钱,可没欠谢芸人情;要是拿了谢芸的方子去医院药房抓药了,那欠谢芸的人情就不是一点儿买药钱能还的了。
她同谢芸说,“这哪儿行?你给我爸看的病,就在你这儿拿药吧。咱都是一个行当的,哪能自己坏了行当的规矩?”
谢芸没好气地白了刘梅一眼,“放着医院给的补贴不占,你非要当冤大头在我这儿花钱?你少花一点药钱,往后多照顾照顾我家超市的生意就成。要是医院药房不给补贴,那我肯定就让你从我这儿抓药了,我这边的价钱比药房便宜,但你是医院的内部人员……有医院的便宜不占,不是妥妥的王八蛋吗?”
刘梅这才拿起谢芸递过来的笔,一边抄谢芸开出来的药方,一边同她爸说,“爸,往后你要买什么东西,多来这边走走,时不时就让老谢给你把把脉。你心里可别瞧不上老谢的医术,好多川省那边的病人都特地跑来找老谢看病呢,花溪医学院的专家都从川省跑来找老谢学习了……你自个儿慢慢溜达着回去吧,我去药房抓了药,下班后给你送过去。”
刘梅她爸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他没直接走人,而是跑去隔壁的超市买了两包烟,又在超市里转了一圈儿,把家里缺的东西都一并买了,这才拎着东西回家。
刘梅目送她爸走出好几十米,又折回了通泰堂,凑到谢芸跟前,给谢芸透露了个信儿,“你可是把杨院长给惹毛了。”
谢芸心里早就猜到杨院长会不高兴了,可她哪能表现出来?她要是表现出来,那不等于表明了要和杨院长对着干?
因而谢芸只能故作惊讶地问刘梅,“我咋惹杨院长了?我没去偷偷给朱院长看病啊!”
“你就甭和我装了,都是千年狐狸精,玩什么聊斋。杨院长都让食堂给按照最高的规格做好招待餐了,就等着让你做个中间门人,他好把咱附属医院和花溪医学院搭上关系,搞个什么友好交流医院之类,蹭一蹭花溪的金字招牌。”
“没想到你严防死守的,院长秘书就去上个厕所的空挡,你就把专家都带出医院了,要说你不是故意的,杨院长不信,我也不信。”
刘梅说得没错,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从这事儿中看出门道来,可杨院长能明着来找谢芸的茬吗?
他要是眼巴巴跑过来怨谢芸,那不是摆明了想要蹭谢芸的面子和关系?这让他的脸往那儿放?他只能点了刘梅来做这个传声筒。
谢芸当时卡着杨院长的秘书不在楼道里盯着的时间门把会议结束了,门一关就走人,这确实忒‘巧合’了点,不过她既然这么做了,自然就不会认下的。
“哪能啊,真是巧合,人家来了我都没招待,大家伙儿都饿着肚子呢,可不得走快点?我去找你借会议室的时候,就已经让老周在家里准备上了,杨院长说得太迟了,我都同付教授她们说好在家里吃个家常便饭了,就算知道杨院长要招待,那也不能临时变卦啊!”
刘梅静静地看着谢芸在那儿苍白无力地辩解,等谢芸说完了,她才道:“演,你就接着演,难怪张彩玲对上-你总是赢不了,她连你的一半滑头都没有。”
谢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语气傲娇得很,“信不信随你,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再说了,杨院长想巴结花溪,那就主动去走访啊,主动去蓉城调研啊,咋还跑我这儿趁火打劫呢?”
“而且,花溪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专家特地跑过来跟我交流,这说明啥?说明我的医术好,得到了花溪的认可。杨院长不说把我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