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示意马太平坐在诊桌前,给马太平把了三分钟的脉,眉头一点点拧起。
“您这哮喘,是有渊源的啊。肺部的积寒这么重,是早些年溺过水?应该还是冬天,至少也是深秋往后溺的水了,不然积不了这么重的寒湿。”
“还有您这气管和支气管,西药也该停一停了,这都增厚成什么样了。肺里的寒湿太重,已经有了……嗯,痈疮积邪,难怪我说您咳得这么严重。”
“这寒湿已经不只是在肺里和气管、支气管发作了,连带着血管都有影响,您应该感觉到手脚冰凉,手指和脚趾有些麻木了吧。”
马太平:“……”
他凝视着谢芸,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谢芸一样。
谢芸给马太平倒了一杯五虎两仪汤,说,“您别这样看我,看得我心里发毛。喝杯热乎乎的药茶,暖暖身子,也暖暖您的肺。”
马太平在心里把自己的求医经历都给过了一遍。
他咳嗽哮喘是老毛病了,年轻时就落下了病根儿,因为知道重机厂附属医院是什么水平,所以他的咳嗽哮喘一直都是跑去金陵那边治的,谢芸根本没有渠道知道他的咳嗽哮喘具体发作到了什么水平。
还有谢芸刚刚很委婉地提到的‘痈疮积邪’,马太平虽然不是学中医的,可这几个字的字面意思不难理解,再加上他上上周才得到的确诊消息,肺部癌变。
谢芸根本不应该知道的消息,在把了个脉之后,谢芸就说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他早年是冬天落水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马太平立马就在心里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他问谢芸,“有办法治吗?我这是癌症早期我知道。都是医生,你可以说的明白些。癌症是绝症,这是公认的,我已经知道我大概没几年可活了,但还想着尽量活长一点,活得轻松一点,别天天咳咳咳个没完,感觉肺管子都快咳破了。”
“谁说这是绝症?”谢芸问了马太平一句。
她一边低头整理医案,一边解释说,“任何病,都是有个病程的。从刚发生到不可挽回,算是一个最长的病程。中医上说,疾病的发生来源于气血不通,阴阳失衡,癌症就属于量变引起的质变。不过只要坚持治疗,治愈的可能性也不低。”
“古代那么多人,颐养天年的不在少数,怎么就没听说这个癌症那个癌症?只要不是饿死累死,人家多数都是寿终正寝。”
“您听我的,好好吃药,先把肺部的寒湿去掉,把哮喘问题的根源给解决了,然后再慢慢调整体内的阴阳平衡,治愈的可能性很高。肺部那点痈疮积邪,只要寒湿彻底去掉,再坚持喝上半个月的中药,自然而然就散掉了。”
“我先给您手上放点血,您这肺部的积寒太重,已经很稳定得扎了根,需要放点淤血,让肺部的积寒破一个口子,这样服药之后效果更明显。我提前给您打个预防针,你会感觉痰和鼻涕特别多,身上也会出一些黏糊糊的汗,带些怪味儿也正常。”
马太平问谢芸,“是不是身上会有老人味?”
谢芸沉默了一下,一时间有些语塞,“算是吧……您服药之后勤洗漱就是。耐心一点,等浓痰浓涕变成清痰清涕,清痰清涕渐渐没了,肺部的寒湿就算是彻底散掉了,效果好坏,每一副药吃下去,您都会有感觉的。”
“您之前每次咳嗽完后,应该都会有种咳不干净的感觉,还因为吃了哮喘的药,让气管和支气管都变狭窄拥堵了。中医上的肺不是解剖学上的肺,而是整个气机沟通外界的系统,所以从口鼻喉道到气管,还有毛孔,这些全部都属于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马太平恍恍惚惚地喝了好几杯的五虎两仪汤,他感觉那药汤很好喝,喝完之后全身都是舒服的,就连他身上那终年都感觉阴冷沉滞的前胸,这会儿都感觉暖和了不少。
谢芸用银针在马太平的双手无名指上各自挤出几滴黑血来,又马太平开了一周的中药。
马太平看着那七大包药材,定了定神,还是忍不住找谢芸确定,“小谢,你再同我说个实话,我这病真的能治?”
“能啊!您先回去吃七副药试试,我还能骗您不成?我也想治好您。听着您每天从早咳到晚,我也跟着揪心。”
这是谢芸的实话,马太平每次都咳得撕心裂肺的,甭管是谁听了都会觉得全身汗毛直竖。
马太平付完医药费刚打算出门,就看到自己主管的那几个病人都被病人家属搀扶着带来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尴尬的气息在无声中蔓延。
马太平咳了一声,同病人和病人家属说,“谢医生的中医水平很高,你们也找她看看。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只要能够治好病,就是好医生。不用这么尴尬得看着我,我也希望你们都能尽快康复!我这不也来找谢医生开药呢?”
顺势,马太平还扬了扬自己手里那好大一包药材。
听马太平这么说,那些病人和病人家属这才感觉没那么尴尬了。
谢芸看了一下进来看病的人,好家伙,除了那个完全下不了床的老太太之外,马太平主任主管的病房里的患者都来了。
“挨个儿看吧,一个一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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