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的成衣铺前,悠悠驶来一架马车,阳光下,龙飞凤舞的楼字金牌依然耀眼。
成衣铺的人见从前的老东家经过,扒在门口看去向,未料这马车停在了店门前,可等了好久,不见人来。
伙计与二掌柜窃窃私语起来。
“这半个时辰前,楼二少来请,咱掌柜才拿着账簿出去……不会是咱的账面上出什么事了吧?”
二掌柜道:“能有什么事,别瞎想,你把我也给吓住了,但咱们现在不走楼家的账,二少还能查咱们?”
伙计:“但我觉得就是账面的事,掌柜之前说过不做《三仙配》的生意,但前一阵子,云二小姐送来的画样,分明就是《三仙配》的衣裳样子。”
二掌柜捂住伙计的嘴,说道:“那怎么能是《三仙配》的衣裳?那是厉王府下的单子,咱走的账面上,那些东西写的可是老王爷的贺寿礼,新添的几件衣裳,哪里有写《三仙配》的衣裳?你可记清楚咯,等会儿要有人来问账,你就说不知道,账本上是什么就是什么,听清楚了?”
伙计慌忙记下:“诶!谢二掌柜提点。”
楼清昼倚在马车里喝茶养神,一字不落的听了,还转述给云念念听。
云念念:“你耳朵是真的管用!”
楼清昼道:“等我修为全盛时,千里外的风吹草动,我都能察觉到。”
“那岂不是……”云念念想说不雅之词,又说不出口,于是摇头晃脑背道,“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你不就是那片月,地上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声音,都逃不过你的耳朵。”
“到那时,便不是用耳目来听来看了,而是用识海。”楼清昼的手指叩了叩自己的额角,说道,“三界之声,尽收心中。”
“啊,我们那里有个说法,叫神佛皆有神通,千面千手,只要念他们的名字,他们就能听到,道理应该如你所说。”
“不错。”楼清昼眯起眼笑道,“念念的声音我已经记住了,以后你就是在千里之外,念我的名字,我就能找到你。”
云念念问了个残忍的问题:“那我以后回去了,在心里叫你的名字,你能听到吗?”
楼清昼的笑容消失了,他罕见的呆了呆,又笑了起来,比刚刚还要灿烂:“念念,要在这三界之内,你想我时我才能听到,离远了……离远了,那你想不想我,只能猜了,也许我往后此生,我只能凭每日的猜测来度日了。”
云念念拿起一把扇子盖住了他的嘴:“劳驾,还是闭嘴吧。”
马蹄声响起,楼之兰满面春风下了马,对着马车一揖,朗声请道:“请哥哥嫂嫂入店,之兰有要事相商。”
楼清昼挑开车帘,问道:“办妥了?”
“妥了,我带着戏班登门道歉,与王爷说清了缘由,王爷比对了衣裳后,留了咱们的,钱我没要,还给王爷送了一对儿翡翠金核桃,老王爷满意得很,现在正高高兴兴听咱家的戏班唱《三仙配》呢!”
楼清昼递来一只手,请云念念下车。
云念念问他:“下车干什么去?”
楼清昼淡淡道:“要钱。”
不得了,财神亲自上门要钱,云念念摩拳擦掌,把手递给了楼清昼。
楼清昼稳稳扶住,与她手挽手下了车,看向成衣铺挂的牌匾。
掌柜就站在楼之兰身后,垂头丧气,一脸难色。
“大少爷,少夫人。”掌柜规规矩矩称了一遍,自首,“这活儿是在云二小姐的准许下,由张裁缝接的,张裁缝拿了款项,都给了云二小姐,咱店的账面上没走多少,我也是跟着二少爷进了趟王府才知道得了八百金。”
二掌柜和伙计听到八百金,如在梦中,甚至相互掐了大腿才回过神来。
他俩本以为账本上的白银二百两是大数目了,云二小姐托人来分了钱,他们每人都分了五两银子,叫他们感恩戴德了许久,可未料老王爷给的竟然是八百金!
楼清昼开口问道:“之兰,那个张裁缝如何?”
“衣服做得挺好,只看了三场戏,就打板得差不多了,针脚绣工也都是上佳,是在王府做久了的人,从王府出来后接了咱家的店做工,后来跟着这家店划给了云家。”
楼清昼:“找他来。”
成衣铺的掌柜伙计们一脸忐忑,不知这位楼大少爷也如何处置背约抢生意的张裁缝。
掌柜与张裁缝多年交情,讷讷替他说了几声话,直道是云二小姐吩咐,张裁缝才敢这么做,那账面上动的手脚,也都是云二小姐的意思。
“前一阵子,我楼家来递契约书,也未见你们拒绝,但生意上的契约,按了手印拿了银子,就要讲诚信。”楼之兰笑着说,“掌柜,张裁缝清白不到哪去,也不是不懂规矩,他照着《三仙配》的戏抄我家的衣裳,再装糊涂就说不过去了。”
掌柜搬出了云妙音:“再怎么说,云二小姐也是少夫人的妹妹,云楼两家是姻亲,这事也算是自家人得了钱……”
楼之兰扬起手中的账本,道:“你们是以为,楼家和云家是姻亲,你们背着我们抢生意这事,就能敷衍过去吗?有些话,不必我说开吧?”
掌柜求助云念念。
云念念:“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