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积雪覆盖的杂草。还有堆积起来的灰烬和煤渣。最边上,用木板和砖瓦混合的棚着一个大约两米的高的房子,房子上很多地方都盖着塑料布,向来是漏风呢,用塑料布遮挡呢。上面的积雪是清理过的,这屋顶挨不住大雪,林大牛都不敢想,他那样的父亲,那样的母亲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大雪的夜里不敢睡,得不时的出来看看,防着大雪把这容身之处给压塌了。
低矮的房子留着大约一米五六的高的门,打个子进出得弯着腰。门帘是麻布包盖的,能挡住风的吧?
朝前走两步,里面隐隐的有咳嗽声传来。大牛不用江映民管,他自己过去,掀开门帘,推开薄薄的木门。
地面光线黯淡,但却一席能看清规整的干净整齐。一边是个床,床上半靠着人。盖着几床被子,上面戴着的棉帽子遮住了眼睛,下面的被子盖住了嘴,只露着鼻子在外面呼吸。床边放着一个火盆,火倒是旺着呢,可这地方不隔寒,有点温度都散了。
这边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一半是书。桌边此时弯腰站着个男人,瘦高的身形,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拿着药包,桌子上的杯子还冒着热气,他正给床上的人取药呢。林大牛背关进来,他眯眼看,问了一句:“……找谁?”
声音还是熟悉的声音,这一句‘找谁’,叫林大牛的眼泪滂沱而下,他哽咽压抑的不敢哭出声来,特别艰涩的叫了一声:“爸。”
拿着药包的手瞬间送了,那药片哗啦啦掉了一地。
“你叫我什么?”
“爸!”林大牛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老者,仿佛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当年儒雅的影子。
“文龙!”老者擦了擦眼镜,又戴上,然后凑近些,捧着林大牛的脸仔细端详,最后抬手摁着林大牛的头,“叫我看看,看看你的头。”
林大牛低下头,“左边的疤痕,是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在船上磕破的。右边的疤痕,大些,是追我妈摔到铁轨上,磕的。”
老者一把拉住林大牛,拉到床前,“映雪――映雪……”
床上的人早已经哭湿了脸颊,却始终没胆子睁开眼,就怕是梦一场。直到林大牛把手伸过去,攥住被窝里伸出来的手,她才睁开眼,头动了动,把眼睛彻底的露出来。
然后她看清了,不是自己的儿子又是谁。
她哭了,没出声。好半晌,声音才细细碎碎的,“小点声,别说话,叫人听见了……连累你!”
林雨桐站在外面没进去,低声跟四爷商量,“这环境……不能常住。”
四爷左右看看,“把身上带的钱和粮票,留够能回家的,剩下的都给我。”
林雨桐掏出来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塞给四爷。
“你呆着,我去电线厂看看。”
嗯!要是不能把人带走,想法子给换个环境也行。江映民也没进去,就在外面站着。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短时间内,是绝对说不完的。林雨桐给外面点了一堆火,找了个木桩子叫江映民坐了。
江映民坐下搓手,就看林雨桐。就见这姑娘的包里像是个百宝箱似得,这会子又掏出一摞子饼子,然后用筷子插起来了,放在火上烤着。烤了一会子,外皮都脆了,递过来了一块,“您吃。”
白面的,口感不错。
就见这丫头起身,轻手轻脚的进去,又轻手轻脚的出来的。然后坐在边上,一口一口的吃着,很怡然的样子。
他忍不住又看她,“丫头?”
嗯?
林雨桐目带询问,“要热水吗?”她打算起身去里面看看,或是跟别人家借点也行。
江映民摆手,“跟我说说,你爸这些年过的到底怎么样。”
这叫人怎么说?
林雨桐的语言也不复杂,并没有比林大牛自己说的更详细多少,“虽然没记忆,但是他很聪明。哪怕耳朵之前听不见,可过的比大部分人都强些。现在……比较清闲,拿着工资,干着相对清闲的工作。我在隔壁的派出所工作,我爱人在家对面的试验站……家里不缺吃……我一直在家住,陪我爸。住的也算是宽敞舒服,挨着厂矿的小镇子,要说起生活自在舒服,如今来说,比城里拿着工资的人要舒服一些。”
农村羡慕城里,不过是羡慕吃商品粮。可吃着商品粮拿着工资,在农村还有个院子,是比城里人要舒服很多。
两人一个问一个答,说的时间不长,得有一个多小时,四爷跟个披着大衣,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就走了过来。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四爷说话的声音,“肯定是肺痨,这样的病是有一定的传染性的。回头,我们可以把诊断证明补上……过了正月十五,我就回来补办手续。”
对方皱眉,“小金啊,这事手续得齐全。”
“肯定的。”四爷特别笃定,“我的工作单位您知道,刚才您也跟我们公社通电话了,您还怕我跑了?再说了,我能跑哪去?真要是肺痨这病因传出去了,周围这一片的工友都要求改善住房条件,这也是给厂里出难题了。”
对方到这边,皱眉朝江映民和林雨桐看了一眼,然后撩开门帘朝里面扫了一下,就又缩回来了,说着就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叠子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