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的发丝拢到了耳后。
小朋友的头发很软,耳朵也是。听说耳朵和头发软的人会性子软,脾气好,裴俞声却一点没从这小朋友身上看出这两点来。
不过他才刚这么想了想,昏睡的男孩感觉到熟悉的碰触,就又转头把侧脸蹭了过来。脸颊贴着手掌,执意往他掌心里埋,裴俞声之前都已经被蹭了那么久,现下还是受不住,简直像是被柔软羽毛一下下经久不停地撩在心尖。
裴俞声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时候的小朋友倒是黏人黏得厉害,连在脑子里想他不乖都不许。
裴俞声索性坐在床边,摊开手掌任人蹭。祁寄半个身子陷在床被里,放着柔软的天鹅绒枕不睡,偏要来蹭裴俞声略带薄茧的掌心。
他乖得让人只是这么看着都觉得舌尖发甜。
裴俞声被人黏着,也觉得奇怪。
他刚刚才体会到迫切想要什么的新奇感受,此刻却又被勾起念头的人用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如此轻易地填起了欲壑。
祁寄睡在他掌心里,让裴俞声莫名想起了裴妈妈养过的那只奶猫。当时那只猫才不过巴掌大小,满身细软的绒毛,像一个毛茸茸的软团子。
奶猫也很黏人,一想讨人摸了就会主动蹭过来,往人手里和臂肘里蹭。只要伸手摸它几下,小猫就会自己躺下来,翻出雪白雪白的毛茸茸的软肚皮,眼巴巴地等着继续被摸。
那只奶猫又可爱又漂亮,连叫声都嫩嫩的,没多久就俘获了一众妈妈粉。当时裴俞声也还在家,虽然他对小动物并不感兴趣,但小猫总会有碰瓷黏到他手边的时候。尽管次数屈指可数,今天见到祁寄,裴俞声却又回忆起了那种有些相近的手.感。
不过裴俞声也非常清楚地明白这两者间的不同。
他对奶猫可没有其他的想法。
而勾出了其他想法的男孩对此却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他被天鹅绒软被裹住,洁白蓬松的被枕衬得柔软的脸庞愈发稚.嫩。
裴俞声想,这才是他最适合的颜色。
小朋友打拳时很耀眼,穿着一身黑,带着血的红,漂亮得惊人,是让人不舍得挪开视线的美景。
可他现在这样,裹着一身柔软的白,才最让人安心。
许是天鹅绒被有些厚了,祁寄睡了一会儿,颊侧、耳后微微发出些细汗。他的脸也越来越红,贴在裴俞声掌心,愈发烫人。没一会儿,他就软软地哼哼了起来,和之前裴俞声把手挪开抱他时的不高兴一个声调。
小撒娇精。
裴二少抵挡不住,小心翼翼地哄着人才得以把手掌慢慢抽.出来。他起身去浴.室放水,打算让小朋友泡一泡,再喝点糖水。
浴.室也是全智能的,打开开关就不用再管。不过裴俞声并未立即回去把人抱过来,趁着浴池蓄水的工夫,他打开了静音许久的手机。
甫一打开,内里各种消息便如滔天海浪,源源不断奔涌而来。
事实上,今晚也确实是个暴风骤雨之夜。惊涛骇浪已经扑到面前,只有这座仅有两人在的别墅还留有一豆温暖。
裴俞声迅速将消息浏览了一遍,眉宇间却也没多添什么焦色。信息里大半都是汇报,而非请求决定。在他离开的两个小时里,看似焦灼严峻的事态却从未出格,自始至终,都被紧紧约束在他这个操盘手提前定下的预案里。
为这一夜,裴俞声已经准备了太久。从他踏上S市的土地开始,甚至于在更早之前,棋局已然开始落子。
他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和最周密的计划,反复预想过上百种可能,只为一击制敌。
照目前的反馈来看,裴俞声的确做到了。
这其中仅有的变数,就是他没能料到祁寄会被设套拍卖。
无论预演过多少遍,复杂的时局都不可能完全可控。今夜注定无眠,裴俞声本应在大本营坐镇,像今天这种事,像他这种人,就算是到了胜利的前一秒,也不能提前庆祝欢呼。
裴俞声之前从没预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时刻离开。去拍卖会现场绝不是他的计划之一,他甚至从头到尾都不应该留下任何让人可能会指责他的证据,完全和此事撇清关系,把自己整个从中摘出去才算绝佳之计。
更不要说他今晚还在众目睽睽下露面叫价,把蒋少打了个筋断骨折。
但裴俞声并不觉得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在这件事上,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叫价和揍蒋夺这两件事的重要程度也不会比整个计划的重要性低多少。
将消息迅速浏览一遍,挑了最重要的回复过去,裴俞声又打了两个电话,才将手机收起。
他正待去看浴池的情况,却在汩.汩水声中察觉了一点异样。
裴俞声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响,但那点异动并非来自水池,而是浴.室外。
他微一皱眉,转身朝外走去。
那点动静响过之后就消失了,走廊里也是静悄悄的,别墅内的安保系统更是没有被触动分毫。裴俞声朝卧室走去,还没进屋,就从敞开的门看到了里面空荡荡的床铺。
裴俞声瞳孔猛地一缩。
他如满弓射.出的利箭般猛地向前疾行一步,直到看见拖拽在地的白色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