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春儿姐姐让我告知您, 有位先生一直守在门口, 半晌了, 也不肯走呢!”
连翘披上一领带风帽的斗篷, 这就准备回家。许文华皱了皱眉头, 终究还是松开了捏着茶杯的手, 与连翘道:“我让人送你去!”
连翘看了看许文华指的那两个年纪在十七八的小厮,这才明白过来...这是担心那个上门来的人不是善茬儿!
想象一下后世明星的地址流传出去会有什么事!就算此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虽说连翘的地址泄露到普通人手里这几乎不可能, 大家也不会刻意打探,可万一, 万一呢?
这就好比此时出名的戏子,要打听他们聚居的地方,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为了抱团,他们往往就居住在一个城市比较固定的几个巷子里。戏迷们再迷他们,也都是花钱请人出来唱堂会、陪酒之类,几乎没见过上门堵人的。
但是偶尔出现个把混不吝,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若是来人是这一类, 连翘那边都是妇孺, 就算叫来街上巡视的兵丁, 也怕要些时候呢!有许文华家这两个小厮就不一样了, 对方就一个人,架也得给对方架住了!
连翘将风帽也戴上,笑了笑:“多谢了!明日与你带些春儿做的卤牛肉——她与我娘学的这一手, 保准你喜欢!”
许文华此时已经坐回桌边了,挥挥手,闲闲道:“就是个卤牛肉罢了,这也来献宝?要是你做的倒还能说得上诚意...换成别人动手,你好意思?”
连翘此时已经站在屋外风雪中了,回头笑道:“就是这样才是诚意呢!真要是我动手,我是不在意的,那也要你能吃下去啊!”
相比许文华不仅能吃会评,还能自己做好吃的,连翘绝对就是‘饭来张口’的典型。做吃的?吃不死人的程度。
许文华这才知道她有这个弱点,刚想说什么,连翘已经转身就走了。张开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着头笑了笑,转身上楼去了。
连翘和晚秋,后面还缀着许文华家两个小厮,冒着风雪往家里走。幸亏不过是几步路,不然也是煎熬。
等到回到家门口,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正好小厮小虎正用一根竹篙将一楼屋檐下面的灯笼挑下来,给中间放上点燃的蜡烛。
举着蜡烛见到连翘,慌手慌脚道:“小姐——小姐回来了!”
随着连翘踏进门,春儿也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茶水:“小姐回来了,我去打热水!”
说话间托盘放在了旁边的一张小几上,笑着道:“彭先生请用茶!”
连翘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个坐在一楼厅堂的少年人...确实是少年人,年纪最多不过十七八而已,身形是独属于年轻人的那种单薄。原本是低着头的,后来因为小虎的一嗓子,这才定睛看向门口。
此时春儿给他换过热茶,他也没注意到,一双眼睛只看着连翘,惊的站起来,甚至带落了小几上的托盘。茶壶、茶杯纷纷跌落下来,随着瓷器的磕碰声,地上氤湿了一块,茶洒了。
“怎么是你!”那个少年人简直不敢置信!
连翘看这人有些眼熟,觉得自己应该见过,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正头脑飞速回忆的时候,对方又道:“乔琏先生实在是太隐蔽了一些...当时在嘉定的时候竟也不说!”
说着摇头:“也对,当时乔琏先生既然打定主意不欲人知道自己身份,又怎么会与我这个冒冒失失来,才见了一面的人说呢!”
有了这一个提示,连翘才模模糊糊想起来:“彭先生...就是当初来嘉定...”拜师的那一个?
后半句连翘没有说出来,这是因为她心中已经有底了,确实是这个人,而且这话还不好说出来!
认不出对方来,这并不能说连翘这人脸盲。只是对于一个只见了一两面的人,而且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记忆力一般的人大都数都不会记得,显然连翘没有过目不忘技能,所以此时记忆模糊也是正常。
彭冬生,就是这人的名字。也是因为这个名字非常市井、非常好记,连翘才记得的。这人就是当初那个写她《文魁》的模仿文,后来还闹出要来苏州向她拜师这一新闻的那位。
连翘在嘉定的时候见过他三面,一次是和刘盈盈一起,还有一次则是自己一个人下班的时候,在嘉定第一报馆外面遇到了对方。也是因为这一次见面,她还和对方有了一次对话。实际上如果没有这次对话的话,连翘真的是拼死命都想不起来这个人了。最后一面就是对方离开嘉定的时候了,当时对方还送了她两个自己写的小故事呢。
一般人能够在一年多后对一个只匆匆见过面的人依旧保留印象吗?恐怕是不能够的。正是因为交集并没有那样少,再加上那始终是一件在连翘心里留下记忆的事情,所以连翘好歹想起来了。
而对于彭冬生呢,连翘就可以说得上印象深刻了!正是当时连翘的一番话,将几乎陷入名利旋涡中,有些疯魔的他拉了出来。
他当时急切地想要摆脱因为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生活而带来的金钱上的匮乏,所以选择了写...这些年写发家致富的新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