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奕宗夫妇二人夜里商量一番,隔日,周氏便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梨恬院小坐,探探口风。
汤幼宁的枕边没了薄时衍打扰,一夜好眠,早早就起来了,神采奕奕。
按照习俗,新婚之前,待嫁闺中的小娘子需要自己绣嫁衣。
大户人家都是绣娘动工,新娘子本人要么绣枕帕,要么绣荷包香囊之类的小物件,看各人的女红技巧而定。
汤幼宁的绣工属实不怎么样,她准备了其它东西。
她按照自己心目中的薄时衍,给他画了一幅画,旁边跟着已经长大不少的小白虎。
画作在摄政王府时就悄悄准备上了,现在装裱过的完成品,一块带来汤家。
除此之外,她还想给薄时衍编一条新的穗子。
特意挑出好几块上好的奇石玉料,自己描绘了花样,让湘巧送去天宝阁给师傅雕刻。
这会儿秦婆子捧着木托盘,跟汤幼宁一块挑选。
周氏带着孩子过来时,一看汤幼宁正准备做手工,连忙满面笑意,夸她贤惠手巧。
“嫂子请坐。”汤幼宁让湘宜奉茶。
自家人,不需要停下手里的事情来招待。
这没什么失礼的,周氏明白,她笑道:“这是送给王爷的吧?我也不好帮忙,不然就给妹妹分忧了。”
对她来说,汤幼宁还愿意叫她一声嫂子,那就一切好说,绝不能生分了。
周氏心中打起腹稿,正琢磨着从何处开口,一个没留意,她的大丫头婉娘已经凑上前去。
她两眼直溜溜看着托盘里小巧的各式玉佩,一伸手就抓住了两枚。
“姑姑,这个可以给我玩么?”
特意雕刻来做穗子的点缀之物,不适宜体型过大,它们每一个都小巧精致,小孩子看中也不稀奇。
只是婉娘这个举动,让几个大人都为之一愣。
尤其是,她带了个头,一岁多的小弟弟有样学样跑过来。
“要,我要……”
“这……”周氏一手抱住小儿子,道:“不许乱动,婉娘,你也放回去。”
“可是我很喜欢它们!”婉娘两个眼睛直溜溜看着汤幼宁:“姑姑,你是大人了,不玩这个吧,把它们给我好不好?”
“不好。”汤幼宁没有丝毫停顿,就给拒绝了。
婉娘没想到她居然跟一个小孩子较真,顿时撅起嘴巴,“姑姑,你是长辈!”
她的小手攥着两枚小玉坠不肯撒开,周氏劝说也不听。
身为汤家的头一胎孙辈,婉娘是被双亲祖母娇宠长大的,脾气难免任性了些。
汤幼宁并未与她生气,只道:“我是长辈不错,可没欠你东西。这些玉饰是特意做给你未来姑父的,长辈的物件你不问自取?”
“不问自取视为偷。”秦婆子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接了一句。
她在汤家待了那么久,本就对正院那边的人有意见,考虑到待嫁是喜事,才完全不提旧账,免得坏了心情与喜悦氛围。
不值当!
相互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不好么?谁知对方这么没有眼力见?
倘若是寻常人家,兄妹感情好,姑侄之间不生分,把一些金银玉器小玩意送给侄女,是很常见的。
可他们的交情不仅仅是冷淡,往严重了说,以前发生了过节,那是交恶!
况且,这是特意明天雕刻出来的样式,就为了成亲而准备。
婉娘是小姑娘不懂事,但已经六岁了,还这么直愣愣开口索要,显然缺乏教养。
小孩子只有接受长者赐予的份,哪有自己对礼物挑挑拣拣?
秦婆子故意把话说严重了,有吓唬的意思,周氏脸色微变。
当着她这个母亲的面说她闺女是贼,谁听了能高兴?
她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一拍婉娘的手背,让她放回去。
“虽说你姑姑有金山银山做陪嫁,但也跟我们没关系呀。”
“娘……”小姑娘一脸不情愿,还是把两枚玉坠子给松了手。
“确实跟你们没关系,”秦婆子两手秉持身前,叹道:“汤家一分没出,若是老爷在世,必然不会如此。”
周氏彻底坐不住了,他们想套近乎,做亲亲热热一家子,可这嫁妆……属实是拿不出来。
汤家本就不是大富大贵之家,算是小有富余,老爷去世后人脉各方面遭受影响。
人情冷暖,进项减半,靠着一些铺子田庄支撑。
若精打细算一些,还是能保儿孙衣食无忧,但遭不住汤奕宗的开销。
他在国子监里结交那些达官贵人之子,随便出入几次酒楼茶馆,抢着结账,每个月就要花去许多银钱。
两年时间过去,读书没什么名堂,手头的家底却越来越薄。
这个节骨眼,要是分割一份嫁妆给汤幼宁,那无异于在他们的病体上剜肉!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
汤家的情况,薄时衍不需要特意打听,暗卫就把一切交待清楚了。
他瞧不上他们这点子抠抠搜搜的家底,也懒得为此撕扯脸皮。
没找彭氏出嫁妆,已经是高抬贵手。
而汤幼宁脾气软和,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