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衍并不想对自己的兄长剖白心迹,只道:“我请了陆神医过来,大概会逗留一段时日,大哥若有什么需求,可自去寻他。”
薄镜城闻言一喜,笑道:“竟是陆神医,你的毒可以解了!”这位神医名头大,不好请动,他有听说过。
假设真有什么隐疾,估计也能一道治疗了,甚好甚好。
薄镜城跟着薄时衍,并肩去了白霁堂,本想询问一番他的病情,需要些什么草药。却见————书房的桌案上摆着好几摞精美小册子。
薄时行在庄子上那会儿吩咐苒松去收集的,现在东西拿来了,就摆在桌上。还被大哥给看见了。
一时间薄镜城瞧他的眼神带上了两分怜爱:“你也是不容易……”一把年纪还未经人事。
薄镜城寻思着,是不是要在弟弟娶妻一事上帮忙说说话,让他如愿以偿。
对于兄长的一片拳拳好意,薄时行面无表情受下了,请他坐下饮茶。薄镜城让他悠着点,略略关怀两句,才重新问起那毒的解药。“陆神医见多识广,可认得那是什么毒?”
“认得,”薄时衍回道:“制毒师与他师从同门,不过早已离世。”
“既然l师出同门,看来很快就能解了。”薄镜城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又道:“需用哪些药材,大哥帮忙想办法。”
“不急。”薄时衍答不上什么,因为陆谦颜尚未拟定方子,估计还得琢磨琢磨。认得他师叔的毒,却不好说能迅速解毒。
“能解就行,慢一些咱们也等得起,”薄镜城沉吟着问道:“对于下毒之人,你打算如何?”
卓家近日在京城的热闹事儿,他当然知道,双方的矛盾日益激化,已经快到容不下彼此的地步了。
可是再怎么说,卓太后位于太后之尊,一个摄政王要是对她下杀手,定然要被口诛笔伐,说他狼子野心……
“他们蹦跳不了太久了,就算我不做什么,也有人会从中推动。”
薄时行知道明裕郡王还躲着,眼看着他跟卓家要撕破脸了,能忍着不去添最后一把火么?估计要等他们两败俱伤了,这老狐狸才会走出来。
不过,薄时衍一直在查,明裕郡王府有何实力去觊觎帝位。时日尚短,他没能获取什么有用的讯息……
“还有谁?”薄镜城眉头皱起:“京城水深,幼帝赢弱,你须得小心一点。”他压低声音问道:“幼帝的身世,你知道么?”
这件在宫里传开的调换孩子一事,经过刑部与大理寺审理,证据不足搁置了,太多人知晓,难免泄露到了民间。
薄镜城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甚至,他与薄时行共同经办的秋水阁,原是走海外商贸的,最近也在增加收集消息的渠道。
本是想多多探听各地名医名药,如今看来,或许还能有其它用处。
“我不需要知道小皇帝的身世。”薄时衍缓缓抬眸:“就算他心向着太后,也离不开我。”因为他自己撑不住这个朝堂。就是这么简单。
薄镜城闾言稍稍放心,有太多人想对付你了,心中有数即可。回头我给你送银票过来,大哥除了钱,也帮不上你什么……”
“多谢大哥好意,但是不必了,”薄时衍道:“去年你送的一匣子还没用完。”
“什么?”薄镜城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成天为着朝堂之事,花钱都不会么!”
“自己清心寡欲就罢了,身边跟着小娘子就不一样了,女儿家要富养,便是个暖手炉,都得鎏金带彩刻宝纹。”
一匣子银票,那不上街几回就能花完么?
“还有,现在不是准备娶妻么?总得办得热闹些,”薄镜城继续道:“汤娘子出身本就低,你若不帮忙造势,恐叫人看轻了去……”
他是个商人,嘴皮子利索,一开口话又多又密,把薄时行念叨了一顿。
后者自幼就习惯了大哥这一套,当下应承下来:“她确实朴素了些,弟弟替圆圆谢过大哥。”“呃?”薄镜城被噎了一下,瞪眼道:“扯远了,我拿银票是给你买药材解毒的。”都还不是弟媳呢,就要他随礼了?
……话虽如此,薄镜城离去后,还是命人送来双份的银票,一摞整整齐齐躺在小匣子里。薄时衍唇角微勾,叫茂岚去把库房的册子拿来。
这些年,他凭借军功与封王后的赏赐,积累了不少身家。
大多数是御赐之物,宫廷监制,名贵珍宝传家;还有宅邸若干,就在临近皇城的承邺坊里,或是热闹的乐安坊。
若论起现银,确实不如薄镜城的手头宽裕。
薄时衍要给汤幼宁挑宅子与嫁妆,折石那个农庄是要给她的添头之一。
前几天让苒松做了摘抄,里头的药田与马种被剔除出来,这两样对汤幼宁而言不如真金白银实在,于他来说却有用处。
她喜欢热闹,便在乐安坊的闹市中,挑一间出来……薄时衍提笔,摊开册子从上往下翻看,圈出一大片。
待到大致弄完,他合上册子,叫苒松跑腿送去雪户,问问汤幼宁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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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幼宁正在喝药,腥臭味的苦涩药汁,能把人给催吐了,就连小白虎都受不了屋中味道,迈着小短腿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