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出乎大家的预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郑棋。
对于落选这事,郑棋心里隐隐已经有了预感,因为最近他想单独找宋书玉说个话都没机会,而且谢铮还经常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他。
只是,他为了宋书玉可是放弃了施琴,现在两头落空,宋书玉这是耍他吗?
郑棋特别沉得住气,他心里虽然气愤,但脸上却没表露出丝毫。
宋书玉也知道他不高兴,这事虽说自己也没多大的错,可到底是她先给了郑棋希望,所以她还是将郑棋叫进了办公室单独谈话。
郑棋摸不清楚宋书玉要说什么,还是笑盈盈地坐到了她对面,语气温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宋厂长,你最近怎么都不理我了?”
宋书玉心里感叹,就凭这份城府,郑棋也是个人才。随便换一个人,现在铁定生气地质问她了。
宋书玉倒宁愿郑棋不爽,质问她,也比这样强。
叹息一声,宋书玉直言:“郑知青,你跟施琴的事我知道了……”
“宋厂长,这里面有误会……”郑棋连忙解释。
宋书玉笑看着他,眼神清冷明亮,似是看透了郑棋的一切把戏。
郑棋也意识到,宋书玉不是施琴那种好哄骗的小女生,她是不到一十岁都敢跟公社谈条件,敢单枪匹马进城厚着脸皮问国营厂子要订单的姑娘。
但要让他这么放弃,郑棋又不甘心,工农兵大学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宋书玉,态度特别坦诚:“宋厂长,我帮过施琴几次,让她误会了。她说只要我答应跟她在一起,她爸就会帮我争取回城的机会,我可耻地心动了。宋厂长,我们抱着雄心壮志背井离乡来到乡下,试图在广大的农村干出一番事业,但现实是我们种地还不如老农,指挥遭人嫌弃。曾经的抱负也早不知道去了哪儿,只能像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或者,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种枯燥乏味又没有意义的劳动。宋厂长,这种感觉您能体会吗?”
郑棋的口才很好,他说的也是实情。
可宋书玉不是真正的十九岁,她不会轻易被他蛊惑。
“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但你想过施琴吗?她又犯了什么错?要被你利用。你进城后还会跟她在一起吗?不会,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以后怎么办?要是有了孩子,孩子怎么办?”
郑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宋书玉利落地打断了:“你没有,因为你只顾着你自己,只想着自己。郑棋,承认自己的自私自利并不可耻,人都是自私的,多为自己打算并没有错,但前提是不能伤害无辜的人。你要相信,九年你都熬过来了,再等等,终会有回城的那天。你看这两年下乡的知青明显少了,回城的人却多了,迟早会轮到你的,不要着急。”
最后半段,宋书玉发自肺腑,她不希望郑棋再走歪路,害了无辜的姑娘。
他只要再等一年,一切都会柳暗花明,到时候他会风风光光地离开这里。等许多年后,提起这段插队的生活,他也才能不留后悔和愧疚,才能坦然地跟人提起这段艰苦的岁月。
郑棋低垂着头,不知道有没有把宋书玉的这番苦心听进去。
许久,他抬起头苦笑:“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宋书玉语气坚定:“会的。”
“谢谢。”郑棋起身,冲宋书玉点点头,拉开了办公室的门,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
他一走,谢铮就跑了进来,巴巴地望着宋书玉,语气很是委屈:“你跟他聊什么?说了这么久。”
“就随便聊了几句。”宋书玉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跟郑棋说清楚了,接下来也正好轮到谢铮,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谢铮坐下,“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但谢铮身上就跟装了雷达一样,马上意识到了不妙,连忙往外跑:“哎呀,机器出了点问题,他们在叫我,我先去忙了。”
宋书玉……
***
新招了人后,服装厂的效率提高了很多,每天能生产好几百件衣服,但新的问题出现了,销售不够。
现在就收棉花的旺季,先前调来销售的四人已经重新去收棉花了。
销售人员就只有这次招的六名,全是生手不说,人还少,两人一组,一天只能赶三个公社。而且乡下赶集都只有半天时间,一到中午,集市上就没人了。
这样的后果便是服装厂的衣服开始积压,到十月已经积压了四千多件衣服,而且这个数量每天都在增加。
再这么下去,服装厂很快就没有流动资金了,收棉花的工作都得暂停。
对于这种状况,厂里的职工纷纷向宋书玉提议,再招十几名销售,尽快将衣服卖出去。
但宋书玉却没有采纳,现在是缺销售,可明年呢?他们厂子现在主要是做棉衣,棉花用光了之后,货就少了。到时候这么多人,怎么养?
他们不可能现在招了人,回头不用了又把人给开了。
而且以后厂子的规模还会不断扩大,那也要像现在这样,天南地北地派人出去卖衣服吗?
在本县还好说,但出了县,外地呢?当天没法来回,那是不是得住宿,吃饭?如此一来,成本增加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