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醇与否,不在茶,而在制茶之人。”
他嗓音温沉徐缓,似乎深长了起来。
幼浔唇边不禁抿出淡淡的痕迹,不作言语,只默默将桌面茶具摆置规整。
墨玉般的瞳眸凝向她。
沉思片刻,锦宸慢慢搁下瓷盏,“今夜不回去了,可好?”
此话太过突然,幼浔猝不及防手一抖。
茶壶不慎溅出一滴落到指尖,所幸是温的。
见她怔住,锦宸轻描淡写一笑。
“前日你说的那芽茶,甚想尝尝,不如就趁着此趟,待明晨初露,幼浔为我煮一盏?”
她今日丫鬟都未带一个,便离馆与他私下见面,已是不合规矩至极,若再夜不归宿,实非她能做出来的事。
幼浔微微咬住下唇。
声音很轻:“幼浔尚在闺中,孤身在外留宿,难免有失得体。”
锦宸略一默思,语气深缓下来。
微笑说道:“我派人到庄上报个平安,便说你在栖隐寺斋戒一日,想来宋夫人是称心的。”
这理由听起来,确实天衣无缝。
可幼浔一时愣着说不出话来,像是戒守十六年的礼法规矩,要在这一刻被那人温柔打破。
其实相识甚久了,他给人的感觉,仿佛做的每件事都是有条不紊的,心中有数,或者说是早有安排。
总能给予她莫名的安心,和不必计较后果的稳妥。
上京城无数官商小姐,幼浔是出了名的秀外慧中。
最是恪守礼节,柔约有度。
但此时此刻,面临男人步步深诱,她竟是犹豫了。
在她迟疑的片刻功夫里,锦宸招了手,随即便有随侍上前听命。
将送去宋家庄的话交代下去后。
锦宸接着随口一言:“那串沉香念珠,也一并送去,替我转交宋夫人。”
听见他还要送礼,幼浔倏而回神。
忙不迭摆手:“三爷不可,带话回去就是了,怎能再劳您破费。”
母亲忠爱佛法,幼浔从小便耳闻目濡。
她知晓的,那沉香念珠本就乃不可多得的好物,若再开过光,那当真是有价无市了。
然而锦宸略一挥手,随侍便领命而去。
只听他不以为意道:“就这么把你留在这儿,对宋夫人,我该是要尽一片绵薄心意的。”
他这般说来,倒是有乘龙快婿的意思了……
下一瞬,幼浔便被自己荒唐的想法惊到。
双颊顿时一红,垂首不再作声,反而如若默许。
似乎听见对面那人轻轻笑了一声。
幼浔忽然有些坐立难安,又觉气氛太过安静。
温吞了下,她低着声:“日后三爷到君悦馆来,莫要客气,不收您银钱。”
目光掠过她如霞飞的面颊,锦宸唇畔些微翘起。
声调温缓,似笑非笑:“那倒真成自家人了。”
他说完这话,幼浔颊侧的绯色更深了……
*
与此同时,桃花林另一端。
风吹桃瓣缤纷,入目一片樱色蔓延眼底。
锦虞乖乖静静走在那人身畔,唇边抑不住漾着笑意。
池衍始终静默无声。
小姑娘跟在他手边,娇小玲珑,而他仿佛只为陪她,绝美的风景都无心一眼。
枝头桃花绚烂,朵朵簇簇地挨着。
春风携来动人芳香,将那天地间都飘散珠粉,花瓣如雪一般。
他们皆是一致的白衣,走在一起,在那片桃粉之间,显得异为登对。
锦虞偷偷搅动手指,正琢磨着言辞找他说话。
便在这时,忽见前方那棵桃花树下,一只猫儿匍匐啃咬着一朵落地的桃花。
昭纯宫未养过猫,她在别处也鲜少见到。
故而锦虞眸光新奇一亮,突然起了兴趣,蹦跳着跑过去。
她忽而靠近,那猫儿起初惊着往后一缩。
但一人一猫隔着两步的距离,直勾勾对视了半刻,猫儿竟是蹲了下来,不动亦不躲。
锦虞欢喜一笑,对身后那人摇手招呼道:“阿衍哥哥,你快来!”
说罢,她上前一步,也蹲下来,仔细端详。
这只猫儿看着尚还幼小,通体雪白,毛发浓密柔软,长得极为漂亮。
它的瞳孔是异色的。
一只宝蓝,一只琥珀,晶莹堪比珠玉。
锦虞好奇之下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猫儿意外很乖,慢慢眯起眼睛,似乎颇为享受。
池衍不慌不忙走到她身侧。
便见小姑娘笑靥清甜,揉抚着一只尺玉幼猫。
锦虞轻轻将猫儿抱到怀里,站起来。
下巴轻抬,对着他笑:“它好可爱呀。”
毕竟年幼,且未涉世,小公主对什么都觉稀奇。
但池衍不同,他尚未弱冠便就深习文武,尔后领兵征战,生杀予夺。
他见惯世间明暗,阅历无数,自然对这些闲来琐事无甚兴趣。
闻言,也只是淡扫一眼,无波无澜。
锦虞垂眸逗着怀里的猫儿,娇颜绽笑,雀跃不已。
边抚着它雪白的毛发,边问了句:“它独自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