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不亮的日光终于撑不住隐了下去。
天气愈渐阴沉,乌云深掩,空气开始闷得人心慌。
都出了皇宫,这会儿再站出来让人送自己回去,未免太过丢人。
况且,这是她第一回没有皇兄陪同,独自出宫来。
煎熬归煎熬,但心里多少有些许兴奋。
故而锦虞强忍着,拖着两条酸胀到不行的腿,随行在宫女最末,一路咬着牙不吭声。
也不知走了多久,队列才终于停下脚步。
锦虞白净的额头都泛了层细细的虚汗。
默默呼出一口气,悄悄抬眸望了眼,便见那高悬的匾额上题着“将军府”三个耀目的金字。
守卫进府通禀后,很快就有主事婢女出来恭见。
得知池将军和太子殿下正在书房相约下棋。
此等小事,孟尚宫无敢打扰,故将话交代妥当后,便离开回宫复命。
主事婢女行礼恭送,而后将陛下赐赏的宫女们带进了府里。
“府里并无夫人和姨娘,将军也不要人伺候,你们只需到后厨和浣房,做些轻松的活儿就是。”
宫女们边规矩跟在那主事婢女身后,边齐声应喏。
“先随我去下房,将床铺分置下来。”
锦虞累得思绪都涣散,麻木地走在最后。
乍然一听这话,才蓦地回神。
她只是想来瞧瞧那传闻中的战神将军,可不是真要来当婢女!
激灵之下,锦虞忙趁着她们拐弯的功夫,弯腰侧身,默默退开。
她身姿玲珑又轻盈,且偏道上没什么人,因而很容易便脱了身。
方才听见皇兄和那人在书房下棋。
锦虞略一沉思,想过去寻皇兄,可毕竟将军府陌生,她只好凭着感觉走了一段路。
东拐西撞地一通乱走,也不晓得自己走到了何处。
锦虞一面想着见识见识那池将军,一面想吓皇兄一吓,便一股脑儿地闷头往前,还要时刻躲着经过家奴的视线。
乌云越发沉抑,恍惚随时都要惊雷破雨。
书房的门静闭了许久,终于传来动静,“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锦宸一身玄裳蟒袍,先踏出书房。
走在前面,侧首笑声爽朗:“也就和你下棋才能如此尽兴!下回,下回定要加上赌注!”
后一步走出的那人。
玉带束腰,月色常服云纹简约雅致。
他清冷的面容掠过笑意极淡,“败局勿悔。”
走出几步到天底下,锦宸闻言回眸瞥他一眼。
抬手作势要反驳两句,但想到什么,又垂手放弃。
“罢了罢了,得空了再与你战上一战,今儿是得回去了,再晚些,笙笙非要闹我不可。”
池衍浅笑不语,负手陪他走了段路。
原是打算送他出府,但半路就被他赶回去。
锦宸抬眼扫了眼天。
“看样子是要有场雷雨,那丫头胆儿小,我就先回去陪她,不与你说了。”
话落,也不等他回答,拍了拍他的肩,锦宸便径自而去。
他们之间的交情,确实无需做这表面功夫。
池衍便也没说什么,眉峰微挑,两人各自分别。
而这边,锦虞误打误撞摸索到了书房附近。
几次险些被途径的家奴发现,因着天色阴暗,都被她灵巧地藏到暗处躲过去。
久不寻得,锦虞渐渐失了耐心。
踢踏着穿过假山葱木,兴许是这天气压得人呼吸沉闷,她甚是倦怠地叹了口气。
累了,就没兴致接着玩儿了。
锦虞放弃捉弄皇兄,心里又是懊悔自己今儿突发奇想跑出来。
正想唤名家奴来直接带她去书房。
偏就好巧不巧地,一道凌厉的电光突然割破阴郁深晦的天幕。
锦虞一愣,连反应都未及,随即一声“轰隆”巨响骤然惊耳。
她倏地闭眼,尖叫了声捂住耳朵。
下意识往后躲,谁知脚下一不留神,踩到石子,身子踉跄一歪,蓦地绊到在地。
“啊……”
膝盖磕到细细碎碎的石头,锦虞疼得嘶声。
谁承想祸不单行。
一滴水珠忽然啪嗒落湿了她的眼睫。
锦虞怔愕一瞬,仰头望天。
那雨竟就这么淅淅沥沥地降了下来,半分情面都不讲。
此刻她双腿是又酸又痛,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
只能干巴巴跌坐在地上,生生淋着雨。
这还是她有生以来,头回这般狼狈。
娇悦的声音带着委屈:“来人啊——”
方才怕被人发现,故而走的是小路,且因是天气的缘故,外边无家奴走动。
这会儿锦虞喊了几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千金之躯,是一点儿苦都没吃过的。
双髻凌乱,衣裳也湿了,雨水颇为无情地打在她娇嫩的脸上。
锦虞眼角渐渐泛了红。
揉着发疼的膝盖,不由溢出丝丝哭腔。
池衍回书房的半道突然下雨。
随侍的家奴见状,忙取了伞来,撑着他往书房走。
待他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