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叫喊,他看向御史中丞,期待上司替他说句话。可上司站在人群中,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
女帝发话:“刑部去查一查,至于你……”她凝着杜御史,“朕看在你姑母的份上,留你一命,回家去吧。”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臣所言,皆属实。”杜御史慌了。
女帝的目光淡淡,“你配合刑部道出昨夜告发之人的去向,若不配合,也不必活着了。”
言罢,她抵唇轻轻咳嗽一声。
罚过御史,她看向下殿的溧阳,她这个女儿生的极美,美丽端庄,有公主的气质,人群中一眼看过,再也不能忘。身上一股清冷疏离的气质让她的美浸入冰雪中,美若满弦月。
她的目光看过去,溧阳揖礼,她说道:“闭门思过三日。”
“臣领旨。”溧阳领旨。
散朝后,溧阳回府而去,裴琛将人送至府门口,拉住她的手说一句:“我想吃糖醋鱼、糖醋排骨。鱼肉要鲜美的,府内池塘就有,你拿网兜去兜。”
溧阳睨她一眼,“真是挑剔。”
这回的事情,陛下轻轻放下,让人出乎意料。溧阳拿不住陛下的意思,决意去佛堂找顾夫人解释。
顾夫人熟悉陛下的性子,青梅竹马一道长大,又是相爱两人。只怕没有比顾夫人更熟悉陛下。
入佛堂,溧阳说明来意,顾夫人手中的佛珠闻声而停,沉吟须臾。
顾夫人两鬓白了许多,眼角已有皱纹,比同龄人老了些许,可她身上的气质不同,多年的静心寡欲,令她淡泊无欲。
一阵风卷过,顾夫人开口:“没多大含义,她觉得你做对了,不罚你,御史台不会罢休。”
溧阳看着她手中的佛珠,顾夫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苦笑道:“原本十七颗,不知怎地散开后第十七颗再也寻不见了。”
“是去年发生的事情吗?”
“去年。”
溧阳心中恍然明白,十七岁的裴琛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六岁的裴熙。
离开佛堂,她的心绪轻了许多,或许神明都明白她的驸马是裴熙,而不是裴琛。
侯府内有一池塘,内有锦鲤鲤鱼,有人路过,鱼儿们便会惊起满池碧水浮动。
溧阳换了一身衣裳,袖口撸起,身后婢女抓着网兜,她们窃窃私语,“能抓得住吗?”
“殿下从未捉过鱼呢。”
溧阳装作未闻,令人撒网,自己洒了一把鱼食,立即有不少鱼游了过来。她立即让人去兜,鱼儿有些呆,一兜就兜住了。
婢女们欢快,溧阳看着鱼儿,怎么和明熙一样呆呢。
明熙也有六七个月了,不会翻身,眼睛无神,青莞治了许久,鼓吹溧阳招魂。
溧阳未曾理睬,第二兜下去,又兜住了。
鱼儿太呆了。她好奇道:“呆鱼口味会不会差了些?”
婢女摇首不知,只听过呆人,没听过呆鱼。
两兜就够了,五六尾鱼活蹦乱跳,溧阳令人提着去厨房,她也跟着去厨房。
裴琛要吃糖醋的,溧阳依旧让人做了一道鱼汤,午时送去佛堂。
溧阳看着剩下的几尾呆鱼,用手拨了拨,鱼儿动了动,幅度不大,越看越呆。她将鱼捞出来,去鳞去内脏,事事亲为,并不假手于人。
裴琛未至,皇甫仪先到,一介公主洗手做羹汤,顿时傻眼了,溧阳无暇理会她。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做鱼,你来做甚?”
皇甫仪吞了吞口水,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鱼,眼色都变了。溧阳见她不动,说道:“先生有事?”
“侍卫司指挥使来见。”皇甫仪回过神来,“殿下该去见见的。”
侍卫司指挥使是一女子,二十七八岁,出自京城女学,名唤宋曳。溧阳思虑一番后,不好不见,吩咐厨娘盯着排骨,自己更衣去见。
皇甫仪留下。溧阳未曾在意,回屋更衣后去书房见宋曳。
宋曳比她年长十岁,身形高了些,骨架颇大,着一身黑袍,使人觉得十分安心。宋曳是她安插在侍卫司的人,她二人鲜少有联系,这回两司换人,她没敢用力,害怕陛下知晓她与宋曳的关系。
幸好宋曳自己争气,谋得了侍卫司,眼下,她的根基尚浅,兼之是女子,处处受制,还要借助于溧阳的力量站稳脚跟。
两人见面后,宋曳说了几处问题,溧阳沉吟后,一一解答,又说:“慢慢来,徐徐图之方为上策。陛下信你,莫要让陛下失望,她也会是你坚固的后盾。”
“殿下说得极是。”宋曳精神满满,笑说:“驸马只用几月时间便在步军站稳了脚跟,臣想求教一二。”
“驸马麾下有赵康意元辰等悍将,你没有。”溧阳直接点明两人悬殊,“赵康意的弟兄们皆是好手,办事谨慎,有他们在,驸马才可高枕无忧。有自己的人脉,万事才可简单些。”
宋曳闻言后大为羡慕,溧阳提醒道:“你军中有几人不安分,当注意些。”
“还望殿下明言。”宋曳聆听受教。
溧阳执笔写出三人姓名,宋曳记住了,溧阳将纸条放在炭火上,火焰一扑而上,登时将整张纸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