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咳出水光,她微微蹙眉,想起年少的陪伴,眼中闪过不忍。她转身去桌上拿起茶盏,水是热的,她走了几步的功夫,明昭咳出一口血,她有些慌了。
一口血咳出,咳嗽反而止住,明昭眉眼舒展,眼角滑过一滴泪水,她不在意地用帕子擦了擦掌心的血,道:“你再待几日,朕会咳血而死。”
顾夫人浑身一颤,脑海里的神经忽而崩紧,冰冷的目光终于含了几分担忧。
她将水递到明昭的唇边,明昭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是刚才剧烈咳嗽所致,她没有接水,而是将帕子缓缓丢了,漠视顾夫人的关切,徐徐躺下。
顾夫人自己得了没趣,悻悻地将茶盏放下,令人去请太医,自己回到自己的坐榻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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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吐血了?”溧阳震惊。
内侍传话,“是咳血了,也是被顾夫人气的吐血。”
裴琛往嘴里塞了一瓣甜橘,殿内很暖,她都有些热了,再塞一个时候,殿下利箭般的目光射了过来,她稳住自己将甜橘塞进嘴里。
溧阳屏退内侍,裴琛立即喊道:“与我无关,你让我打滚请她照顾陛下的。”
两人亦是无奈,今日奏疏处理结束后,两人去寝殿给陛下请安。
陛下睡了,顾夫人在偏殿吃着甜橘,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溧阳朝着裴琛眨了眨眼睛,眼中泛着水泽。
裴琛似有所感,抬眼瞪她,溧阳看向屋顶。
溧阳身量极高,比裴琛高了些,她一抬头,裴琛就看不到她的神色了,扯扯她的袖口,示意她先出去。
溧阳轻笑,鼓励地看她一眼,与顾夫人道别。
人都走了,裴琛蹭蹭跑到顾夫人身侧,语重心长道:“阿娘,您跟我回家吧。”
“想得美丽,滚。”顾夫人眸色沉沉,抬手将一瓣橘子塞进裴琛张开的小嘴里。裴琛酸得闭上眼睛,“不是甜橘吗?”
“大概看见你又酸了,不想让你尝到甜头。”顾夫人漫不经心地将剩下的橘子放入自己的嘴里,面容娴静,“陛下咳血,太后置若罔闻,你们这两个小辈急什么?”
裴琛抬首,面容白皙,嘴巴微张,“太后都不管啊。”
“她不管,你管?”
裴琛摇首,听见顾夫人极低的一声笑,她有些疑惑,顾夫人又往她嘴里塞了一瓣橘子,“美人计虽好,可自己也要长一长脑子,莫要被人牵进坟墓里。”
“阿娘,你这样与我说道理,我挺不适应的。”裴琛酸得呼出一口气,心口暖暖的,她上辈子只有殿下一人关怀,如今多了顾夫人,她欢喜又暖心。
被她这么一说,顾夫人心中没来由地掀起一股烦躁,可是很快又被压制下来,心中默念几句经文,情绪渐渐平和。
“回家去吧,天下雪不好走,路上注意些。”
“好,阿娘,那个……”
“你大可安心,我不会气她了。”顾夫人轻轻摇首,明昭真死了,大周乱了,对百姓并无益处。
裴琛笑了笑。
顾夫人摆手,自己懒得言语,心中烦躁。孩子将走的时候,她唤住她:“我想见你姨娘。”
裴琛翻了白眼,“那我不用打滚了?”
“回家去吧。”顾夫人郁闷,歪倒在坐榻上,整个人处于烦躁中。她昨夜又梦见了妹妹,依旧是最后一面。
沉寂多年的记忆翻涌而来,使得她心头不宁。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自己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呢。
裴琛离开后,天色彻底黯淡下来,她眯眼睡了过去。
梦见那一年,先帝还在,中宫内,她们三人坐在一起吃甜点,先帝与太后坐在一起。先帝是一清净之人,她们小声说话,欣喜静谧,明昭握着她的手,她蓦地一惊,妹妹不知,她害怕得抽回自己的手。
明昭皱眉,觑了一眼帝后,悄悄问她:“我想去外放,你随我一起吗?”
“咦,你不带我吗?”妹妹眨眨眼,看看明昭看看我,最后不悦地哼了一声,“你二人不讲义气。”
明昭说道:“外面危险,你不如在京城做富贵小姐为好,你不去参加科考吗?”
“我不去啊,姑母说我不适合去。”妹妹皱眉苦恼,抓住她的手悄悄问:“你可知姑母的意思?”
她笑了,妹妹有些笨笨的,浅笑间眼中弥漫着一股天真,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明昭随意嘲讽:“那是因为你笨,下场会丢了顾家的脸面。”
“哦,原来这样啊。”妹妹恍然大悟,对上明昭嘲讽的神色眼眸弯弯,道:“陛下说你也笨,我上回也听到了。”
傻妹妹。明昭就算笨,陛下也不会直言的。
她记得,明昭的脸色变了。
顾夫人豁然醒了,举目去看,殿内生疏奢靡,她蓦地坐了起来,揉着自己酸疼的额头,麻木地站起身,外间适时响起宫娥催促的声音:夫人,汤药好了。”
醒来时,天色漆黑,她蹒跚而出,待入殿见到那人,梦境即刻消散得干干净净。
明昭扬唇咳嗽,脸色苍白得厉害,在对方打量她的时候,她也抬起双眸看过去,毫不示弱。
顾夫人嗤笑一声,“多大的人了这么幼稚。”
明昭满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