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教诲,不枉费朝廷栽培。”
所以后来他的父亲也去了。
廖逊把手稿还给谭盛礼,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廖谦忙给他顺背,“有生之年能了祖父件心事,父亲该感到高兴才是。”
“我...”廖逊捂着嘴,眼里起了水雾,给高兴的,“我心甚喜。”
至少他祖父和父亲不像祖母说的那般铁石心肠,他们的抱负不在升官发财,而在教化百姓。
他咳得厉害,许久才缓过劲来,却是没力气说话了,廖谦扶他去榻上躺着,和谭盛礼道,“父亲身子骨不好,还望谭老爷见谅,这是年前秋试冬试国子监学生的考卷,请谭老爷看看。”
太医说父亲忧心太重,要不是心有所忧,只怕早就去了,父亲毕生精力都耗费在国子监,唯愿学生修德行知羞耻守仁德,他日入仕为官能奉行此道,上行下效,为百姓谋福祉,哪晓得天不遂人愿,国子监名气越来越大,真正的仁德名士却寥寥无几,父亲常反省是他之过,但因国子监多是官家子弟,却无法纠正此风气...
病情日益严重,离不得汤药。
谭盛礼将手稿放在旁边,翻起国子监学生的文章,薛葵阳也拿了几篇文章看,不愧出身官家,从小耳濡目染,文章整体要比其他州府的好很多,他道,“你为祭酒,国子监学生能有此水准该欣慰才是,怎么...”
多年好友,薛葵阳知廖逊心病为何事,国子监四季试前廖逊就多忧心焦虑,既怕国子监学生考试输给其他州府的读书人,这样会让国子监没脸,然而又怕国子监学生独占鳌头,因为这意味着学问最高属国子监,其他州府人才凋零,是天下读书人的悲哀,两种情绪交织,廖逊悲不可言,以致于身体不太好。
廖逊要说话,谁知又咳嗽起来,廖谦给他倒水,回答道,“父亲忧心的不是此事。”
薛葵阳不懂了。
谭盛礼看文章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翻了几十篇,然后他眉头拧出了深深的沟壑,见状,廖逊道,“谭老爷发现了?”
德浅能修,学低能升,可离经叛道该如何呢,廖逊悲恸道,“奈何我年事已高,许多事都力不从心了。”
薛葵阳不明白,凑近谭盛礼跟前,“何事?”
谭盛礼不言,待翻完桌上的文章,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总不能任由其继续发展。”
薛葵阳云里雾里,谭盛礼挑出几份文章给薛葵阳看,薛葵阳比对后皱眉,难以置信道,“国子监为朝廷所办,入学者皆为官家子弟,他们竟徇私舞弊?”传出去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忆起廖逊此次病重来得急,“廖兄就是因此事病了的?”
“是啊。”廖逊不隐瞒他们,“我门下出现此事,让我有何颜面面对天下读书人啊。”
此事不仅关乎国子监的名声,还有朝廷威望,不好好处理会引起读书人不满,之后春闱恐怕也会起事端,薛葵阳问廖逊,“此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廖逊喝茶润了润嗓子,低沉道,“前年就有作弊的现象,顾及国子监声誉,只将他们成绩作废,罚在家闭门思过半月,谁知其不收敛,作弊的人数越来越多...”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欲严厉批评指责时已经是年前秋试了,各地读书人涌来京城,人数众多,他不好大张旗鼓的整治此事。
没想到冬试事态更严重。
“我近日也在思考怎么处理,严惩以儆效尤最好,但圣人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们当中有人已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如果严惩,势必要把他们牵扯出来,我却是为难了...”
“那就棘手了。”薛葵阳道。徇私舞弊不是小事,上报朝廷是要被剥夺会试资格的,若因此事就将他们的名字从会试中划去,不说后果会怎么样,得罪他们背后的亲族是必然的,廖家不参与朝事不涉党争,乃朝中清流,若遭小人盯上,廖逊在世尚且能应付,廖逊不在,廖谦几兄弟恐怕凶多吉少。
薛葵阳做过官,知晓官场黑暗。
朝堂能向谭家全身而退的寥寥无几,薛葵阳看向谭盛礼,“谭老爷以为如何?”
“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乃为君子忧也,可又何尝不是为人师为人父为人友所忧心的呢?”谭盛礼想起了谭振业,他陪着谭振业去县衙,路上明显感觉谭振业不忿,惊恐,害怕,但谭振业没有抱怨半句,也没有退缩,人生于世,要为自己所为担责,父母生养孩子,要抚养他们长大,老师收学生,要教他们学问...
谭盛礼说了几句自己的见解,“真心悔改的人不会因为祭酒大人公诸此事就心生怨怼而知错再错。”
廖逊靠在兰花纹的靠枕上,声音很轻,“谭老爷建议将此事公诸于众?”
薛葵阳不赞同,会试在即,这时候曝出国子监四季试存在作弊现象,过不久的会试也会让人们心中存疑,危及朝廷威望,不妥啊。
“如果遇到小错不及时纠正,待犯下大错再想挽回已经迟了。”谭盛礼不爱和人争执,但此事他希望严格处理,不破不立,哪怕把国子监的名声赔进去,总好过蒙骗天下读书人,“今如尚不纠正,屡次多番容忍,岂是为人大道?”
廖逊静默不言,薛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