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振学不卑不亢, 刘明章想起前两日鲁学政布置的算学题, 提议鲁学政以此为题。
此题偏难,几个学生都不会,鲁学政也未曾给他们解题分析, 拿出来探讨省了他解惑的功夫,鲁学政觉得甚好。
扶着谭振业的谭振兴额头急出汗来,比诗多好偏偏比算学,摆明了刘明章故意设套呢, 谭振学就不该往套里钻, 然而话已经说出去了,不好反悔,而且鲁学政在, 太过执着未免有失礼貌, 他侧着身,屏气凝神的听刘明章出题, 生怕刘明章出道千古无人解的题故意发难。
他绷着脸,如临大敌似的。
结果听完题,他笑了,笑容得瑟,就差没笑出声了。
《九章算术》最简单的题:今有竹高九尺,末折抵地, 去本三尺,问折者高几何?
这类题,谭振兴闭着眼睛都会算, 以为刘明章会出难的题,不过尔尔,他撇撇嘴,只觉心思清明,心旷神怡,扬手顺了顺发髻,抬脚欲上前作答,袖子被谭振业拉住,谭振业楚楚可怜地说,“大哥,我脚疼,你帮我瞧瞧是不是肿了。”
谭振兴:“......”大敌当前,谭振业竟出乱子,他不耐烦地蹲身,撩起谭振业裤脚,皮肤白白的,没有丁点红肿迹象,担心自己眼神不好,又撩起另外条腿的裤脚,对比过后,确实没有肿,他和谭振业说,“没肿...”
随着他话音落下,前边刘明章又说话了,“现有竹子高九尺,折断的末端撑着地,离地面的竹根三尺远,问折断处离地面有多高?”
刚刚问过,现在又说,莫不是怕他们听不懂?
真是欺人太甚。
他吸口气,捏了捏谭振业脚踝,“是这疼吗?”
谭振业点头。
谭振兴轻轻揉了两下,没有任何变化,“待会回家敷点药膏罢...”确认谭振业没有大碍,他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欲作答,却被谭振学抢了先,谭振学声音张弛有度,“高四尺。”
是了,高四尺,和自己答案相同,谭振兴投以个欣慰的眼神,回头分析这道题的解法,然后就笑不起来了,这道题的难度远不如舒乐府府试的明算题,他们是正儿八经的秀才,刘明章出这种简单的题来考他们,分明是瞧不起人。
谭振兴恨得磨牙,想到谭佩珠的话,硬是忍着没发作。
答案已出,鲁学政的几个学生面面相觑,看谭振学的眼光变得不同起来,这两日他们都被此题所困,硬是找不着破题之法,因为他们当中无人擅长算学,而且明算在府试比重不大,答得不好靠贴经墨义也能挽回,眼下科举改革,明算比重大,他们前不久拾起这门功课,难得堪比孩童启蒙。
没想到谭振学不假思索就说出了答案,几人心情复杂。
便是鲁学政都惊于谭振学的敏捷反应,半晌不到谭振学就能将答案脱口而出,冲着这点,他的学生无人能比得上,思及此,鲁学政脸色稍有些许难堪,自己稍逊谭盛礼就罢了,他教的学生比谭振学差这么多,委实脸上无光。
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凝滞。
但听谭振学又道,“不瞒大家说,此题曾在我们的功课里出现过。”
难怪如此。
其余人松了口气,完全不知自己为何松口气。
看众人表情,谭振兴又急了,做过又怎么了,也是他们赢了,想他们家个个聪明绝顶,怎么就摊上谭振学这种榆木疙瘩了。
谭振学胸襟坦荡,鲁学政不好占他便宜,坦然道,“虽说是这样,能记住所做过的功课也是你们的本事。”他在城里开课到现在,多少人还拿着他讲过的功课来请教,在场的学生,没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记住所有功课,这点来看,谭振学强多了。
而且观谭家其余人反应,这题他们都能做。
比算学,他的学生输得彻底。
鲁学政问,“你说这道题你们做过,那你们如今的算学功课有哪些?”这道题他们会,说明他们学得更深,鲁学政不禁好奇他们深到哪种程度了,院试过后,他专程托人翻了翻谭家众人的府试考卷,除去谭盛礼外,谭振兴和谭生隐错了不少,但和往年比,两人在案首之上。
如果不是对算学感兴趣的人,少有人钻研这门,要知道,府试最后道题到现在都无解,其他地方也没人答出来。
谭盛礼在算学这门的造诣,已经达到进士水准了。
想不到教出的学生也好不逊色。
鲁学政不由得想知道谭振学答到何种水平了,故而有此问。
谭振学想了想谭盛礼这两日布置的功课,随意说了题,鲁学政皱眉思索许久,问谭振学,“是《九章算术》里的内容吗?”
“不是,父亲偶然翻到本古籍,觉得有趣,要我们多看看...”
父亲学问深不可测,功课的难度也不同,院试过后,父亲放宽的检查功课的期限,从每日延长到四日,期间不准相互讨论,四日后再任他们交流,今日翻出功课,回家必被谭盛礼训斥,他诚恳的请求,“学政大人,此题乃父亲留给我们的功课,未曾来得及做,还望你莫把答案告知,否则被父亲知晓,定会说我们投机取巧...”
鲁学政眉头紧皱,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