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天带走了《嫁衣神功》,也带走了江枫。
她们姐妹离开时,阿柳没有下船去送,只坐在船舱里,朝这两人离去的方向遥遥抬手,算作道别。
凭燕南天的武功和眼力,自是看见了她的动作。
于是她也扬起手中长剑,于水陆相接处划出一道弧度,作为回应。
对她们俩的离去,最遗憾的当属胡铁花。
“其实江姑娘要回松江,大可以坐这船走嘛。”胡铁花说,“老楚肯定不介意送她们一程的,是吧?”
阿柳:“……”
她懒得搭理这家伙,直接没应这话,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就出了船舱。
“什么事啊?”胡铁花下意识跟上,想要一起。
他那日喝多了酒,没能赶上跟她一块去移花宫砸场,醒来后遗憾不已。
和他差不多反应的还有林朝英。
不过林朝英没有开口,只默默想要跟上。
阿柳可以不搭理胡铁花,但面对林朝英,总不好这般肆意。
只好顿住脚步,回头道:“我有些私事要处理,最多一刻钟回来。”
胡铁花:“私事?什么私事?”
他和阿柳之间一向如此相处,这么问也无妨。可林朝英就不一样了。
或者说在阿柳这么说的时候,林朝英就意识到了,她主要就是想拒绝他同往。
果然,在看到他退回船上后,她便立刻抿唇转身,下船朝城内走去了。
林朝英站在甲板上,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末了按紧袖中玉瓶,别过了眼。
目睹整个过程的姬冰雁心情十分复杂。
他其实很想劝林朝英想开些,但想到自己的立场,又觉得不论说什么,可能都无法真正开解到林朝英。
……
阿柳说一刻钟回,就是一刻钟回。
只是她回来的时候,穿的却不是整个江南都认识的那身衣服了。
或者说她彻底变了装束,袍成了裙,冠换了簪,被束起的长发落回肩上,却不减利落。
胡铁花躺在船头,原本正要往嘴里倒酒,一偏头瞧见她,直接手一抖,半坛酒全浇脸上。
但他顾不得去擦,只翻身坐起,惊道:“我没看错吧,老楚,你换回女装了?!”
阿柳轻巧地跳上船,点头嗯了一声。
“怎么只有你,老姬和朝英他们呢?”她又问。
“老姬去底下清点东西去了,他这人,你知道的,既然人在船上,那肯定每天不数上一遍就难受。”胡铁花说,“至于林朝英,刚刚你下船没多久,无花说船上的东西快吃完了,想去买点,他不放心,就跟着一块去了。”
阿柳:“几个小孩也去了?”
“叶少城主没去。”胡铁花说着,朝船舱方向指了指,“估计又在读剑谱。”
“噢。”
“哎不是,你别打岔。”他本来已经躺回去了,余光瞥到她的衣角,又重新坐直,“你为啥忽然换回来了啊?”
“我不能换回来么?”她反问。
胡铁花说当然不是,就是有段时间没看她穿裙子了,一时不太习惯,甚至有点别扭。
阿柳:“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这倒是。”他再度躺回去,“不过你换回来,怕是要有很多姑娘伤心了。”
这次阿柳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更要换了。”
胡铁花:“?”
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但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是能让胡铁花看出一点端倪。
他直觉此刻的阿柳不太对劲。
而且不是说话太少心情不好这种浮于表面的不对劲,更像是……像是什么呢?他形容不来,也不知该怎么问,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看了没一会儿,下船去采购的人们便回来了。
无花走在中间,前面是三个小姑娘,后头是林朝英,一边走一边抱怨:“我都说了我只是去买点东西,钱也是姬冰雁支给我的,你到底有啥不放心啊?”
鉴于林朝英一言不发,无花本来还想再控诉几句。
可就在他组织好下一句,准备开口之际,他抬起了眼。
一抬眼,他便看到了立于船头的阿柳。
月白的衣裙,碧绿的玉簪,飞舞的长发。
“哐——!”
提在手里的那一篮肉瞬间落在地上,无花整个人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表情活脱脱在说:楚留香疯了!
他尚且如此,苏蓉蓉三人就更目瞪口呆了。
相比之下,走在最后的林朝英应该是最冷静的。
他毕竟一早知道。
“吓着了吗?”阿柳跃下船,走到三个小姑娘面前,弯腰问了这么一句。
这三人中,属宋甜儿最大胆,见她弯腰,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而后小声道:“所以不是楚大哥,是楚姐姐吗?”
“嗯。”她点头。
“有点不习惯……”小姑娘倒是诚实得很。
阿柳拍了拍其脑袋,说无妨,看多了就习惯了。
而后头的无花这才回过神来,但还是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阿柳帮他提起那个落在地上的篮子,问:“有这么惊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