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只是嘴硬,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笑。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街后头,街后头多是老房子,有些已经坍塌了没人管,也有些早拆了,只留下一片瓦砾,旁边还有一滩下雨残留下的池塘。
刚抽条的柳枝垂下来,轻风拂面时,地上的芦草随风摇曳,绿意轻荡,空气中都是春日里冰雪初融的冷冽和清新。
沈烈弯腰,却是摘了一朵二月兰,递给了冬麦。
冬麦接过来,握在手里,笑着说:“以前没结婚时,你还给我采二月兰,现在呢,什么都没有!”
沈烈笑看着她:“行,明天给你采。”
冬麦轻哼:“算了吧,你够忙的了。”
沈烈望着远处,冬意消散,地里的麦田已经笼上一层苍色的绿,被风一吹,就那么轻轻地动。
他笑着说:“之前的时候说等有钱了就带你出去旅游,去庐山,去浪漫的地儿,哪里好玩去哪里,现在咱不缺钱了,不过倒是太忙了。现在也是多亏了你哥,不然我哪有时间这么陪你。”
冬麦想起之前,抿唇笑了:“做生意,哪有不忙的,等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沈烈:“一日复一日,什么时候是个头,干脆等孩子三四个月时候,我们就带着孩子出去旅游得了。”
冬麦想了想满满小时候:“这样不会很累吗?”
沈烈;“孩子不让你抱,我一个人抱俩。”
冬麦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养孩子可不是扛着一袋麦子有力气就行,那得哄着,抱着,还得照顾吃喝拉撒,不过她还是点头:“那到时候再说吧。”
正说话间,冬麦突然一个皱眉,低声叫了出来。
沈烈一看,吓到了,忙扶住她胳膊:“怎么了?哪里疼?”
当初见过江春耕的前妻出事,他其实挺担心的,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什么都不干就这么陪着她。
冬麦皱着眉,难受地捂着肚子,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之后咬唇,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你孩子踢了我一脚!”
也不知道是儿子还是闺女,估计是儿子,一般闺女哪有这么皮的!
沈烈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明白过来,有些想笑,不过努力忍住了:“就是踢一脚,没事就行。”
冬麦低哼:“敢情不是踢你,挺疼的!”
沈烈赶紧收住笑,小心哄着说:“等他们生出来,我先一个人屁股给一巴掌,替你报仇雪恨,行不行?”
冬麦一听:“不许你打我儿子闺女”
沈烈憋笑,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那你说该怎么办?”
冬麦想了想,道:“孩子踢我,我疼,我应该打他们的爹,前几天看电视,电视上不是说吗,子不教父之过!”
沈烈:“……”
他半响说不出话,最后终于道:“行,让你打。”
冬麦:“逗你的,好了,你扶着我,我看那边有鱼,我们看看去。”
沈烈小心地扶着她:“这边靠着水边,可能滑,小心脚底下。”
冬麦:“嗯。”
沈烈:“我如果不在家,你自己别来这边转悠,出门也得让二婶陪着你。”
冬麦:“知道。”
其实最近,因为她肚子越发大起来,再有两三个月就生了,他几乎不怎么出门地陪着她,所以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烈扶着她,看了看,并没有鱼的样子,冬麦显然有些失望,沈烈便道:“等回头去河里给你捞几条炖汤喝。”
冬麦:“也不是特别想要。”
这个时候天有点凉了,沈烈也就扶着冬麦往回走,回去的时候,恰好碰到林荣棠从老宅过来。
林荣棠看到他们,脚步便慢了下来。
年前那一批羊绒,林荣棠辛苦地分梳,最后却是送给了沈烈,让沈烈赚到了这一笔,他自然懊恼不已,不过奇怪的是,事后他竟然没声了。
这让沈烈更加提防了,毕竟不会叫的狗咬人更狠,谁知道他在盘算什么。
不过最近他观察着,林荣棠好像学聪明了,林荣棠开始用信用社的贷款了,听说从公社里贷款了三万元,还从别的基金会贷款了一万,这意味着他在试着脱离孟雷东,想自己独立干。
这次他进了一批羊毛,还是从孟雷东那里进的,不过已经不再用孟雷东的本钱,只有梳绒机是孟雷东的,这么一来,利润还可以稍微高一些。
根据沈烈的观察,他这次进的量应该比较大,估计把贷款的那些钱加上手头现金全都投进去了,按照四万多的原毛算,分梳出来,如果行情好,卖首都绒毯厂,按照去年他们的价格,估计能卖十几万。
只是终究瞎折腾罢了,他如果有经验,沉得住气,去年至于那么急忙忙地把手里的羊绒倒卖掉吗?囤过农历年,其实照样卖。
想到这里,沈烈眼神轻淡地扫过林荣棠。
林荣棠自然感觉到了。
他本来正望着冬麦的肚子,现在感觉到沈烈的目光,眼神顿了顿,便看向沈烈。
含笑的眸光对上黑沉沉的眼睛,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昔日的至交,多年的邻居,如今却是成为了化不开的仇敌。
林荣棠的眸光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