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走出。同样的一件校服穿在他的身上,于顾景明是灼灼月光,于段嵊便是璀璨星辰。
崭新明亮。
观众席上,无数双眼睛看着台上合奏的两人。
顾景明微微低着头,双眸微动,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琴键。
段嵊抱着吉他弹奏着朝舞台中间走去,下巴微扬,视线落在了舞台另一侧弹着琴的青年身上,一双黑眸倒映着温柔深情。
曲调渐渐扬起,终于——
段嵊双唇微动,顾景明低声开口,两人同一时间轻轻地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我可怜那满天星星,高悬万年却不曾亲吻山河土地……”
像是记忆的阀门被彻底拉开,饶是无数理智在脑海中劝着段嵊,他仍旧在这一刻想起了那些他记在脑海里的一点一滴。
他心心念念一个人将近五年,喜欢过、误会过、道歉过。
也曾觉得再无希望过。
可现在,这个人和他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和他唱着同一句歌词,唱着他们一起写的歌词。
他今天才知道新认识的朋友其实是多年的旧相识,那秦宣……那顾景明呢?
他们在公众面前针锋相对了三年,他更是魔怔一般地从不愿他人在他面前提起秦宣,甚至还当众说过“活该”这样过分至极的话语。
可是换了个身份,在镜头前第一次和他见面的青年只是笑了笑,没有alpha的张扬,也没有本该属于omega的怯怯,只是嘴角带笑含着欢喜地和他说“我一直喜欢您”。
第一次公演时,这人闭着眼睛落下眼泪,抬手摇摇地摸着虚无的呐喊。
——“我在看属于‘顾景明’的呐喊。”
或许“秦宣”的一直都不是顾景明喜欢的生活。
随意购置在城中心,连装修都不走心的家;他问“秦宣”能不能继续做酸菜鱼给他吃的时候,那一句从来没有解释过的“不能”……
是不是从很早开始,“秦宣”就知道了那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呢?顾景明……才是真实的、永久的他呢?
段嵊缓缓朝顾景明走去。
台下注视的他的人数不胜数,他的眼里却只有一颗星星。
曲调渐渐高昂,他声嘶到缓缓闭上双眼,歌唱的嗓音逐渐增大。
——“不……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
——“我撒过最大的谎言是——我打击过一个人、针对过他,但其实……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他好。”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披荆斩棘、一路坦荡、行路无悔。”
——“我在那间包厢里,秦宣也在,没有别人。”
——“他不阻碍你了,他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碍眼了,你以后再怎么风光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顾景明一直看的很清楚。
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到了今天,回头看去,才明白这些时日以来,这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说着“秦宣”从前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
那些曾经故意不说亦或者是被掩藏在“秦宣”最心底的话,那些曾经因为他一去不回的误会而受到的伤害都已经说出了口。
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
段嵊缓缓睁开双眼,青年坐在高台上弹琴的身影再度映入眼帘。
他该庆幸的。
“秦宣”已经和他彻底告别了,他的对不起对于“秦宣”而言,只是迟来的不合时宜。
可是顾景明没有。
何其有幸。
歌声行至顶峰,在最铿锵的地方缓缓下落,来到了最柔和、最和缓的地方。
按照安排,段嵊不再开口,唯有青年如汩汩清泉般清澈的嗓音回荡在公演现场。
段嵊弹着吉他,一步一步从阶梯上走到了高台上。
他在高台的边缘曲膝坐下,怀中抱着吉他,像是校园里坐在天台角落给可爱的omega们谈曲子的学长。
顾景明与他对视了一眼,那双淡茶色的眸子澄澈无垢,璨璨含光。
歌声渐起。
“我低头看你,想要看见你的秘密。”
“灵魂拥抱星河大地,我想和你一起……”
“行路无悔,披荆斩棘。”
仿若平静海面缓缓拂过脸颊的温和海风,波涛散尽,海浪依旧。
段嵊一直侧着脸看着顾景明。
他喜悦,他开心,他也……难受。
这几年来的荣誉和高傲此刻都是他自己加诸于身的枷锁。他从三年前的狼狈中走出来,一路前行的时候,有人一直在黑暗中为他明光。
他喜欢的这个人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呢?
是什么样的怅然,才能在看见记者的时候都习惯了,面对他人的风言风语的时候一笑置之,却又愿意为一个切了腺体的omega小姑娘放弃澄清,愿意帮助曾经泼过“秦宣”脏水的戚婉重新开始。
他每想一分,心中就钝痛一分。
温柔的曲调开始转变,进入了第二次高潮的前奏。
段嵊再度开口,同顾景明一起,在聚光灯下,在万众瞩目之中,唱出了他们一同写下的《桀骜》歌词。
他们一个坐在高台的琴凳上,一个坐在高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