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见贵妃娘娘晕倒在了院前, 梁九功一个劲地哆嗦着,只觉天都塌了。
瑞珠的话嗡嗡地钻入耳畔,他念叨了几句“请太医”, 急得团团转, 嗓子不觉变得尖利起来:“来人啊,把这混入其中的贱婢给咱家绑了!还有你们!你们小心扶着娘娘……”
话音刚落, 他便火急火燎地赶进御书房, 求见万岁爷去了。
早在云琇准确无误地拉住王氏的时候,她的脸就变得惨白惨白的,这时候更是一丝血色也无,像是害怕到了极点。
宜贵妃望向她的目光让人心惊, 宜贵妃突然的昏厥更是让人恐惧。加上贵妃的婢女说了那样一席话,好似她就是罪魁祸首一般!
大总管的确挑选了御前伺候的人, 但她是老太君的贴身嬷嬷打点好了之后, 神不知鬼不觉安排进去的。
要是暴露了, 她焉有命在?!
等一群持刀的御前侍卫破门而入,那架势活似在抓捕刺客, 雪亮锋锐的利刃直直地指住了她,眼神冰冷而不近人情……止不住的绝望涌上心间,王氏软倒在了地上,小脸通红, 到底咬唇抑制住了眼泪。
事情还没有到无法回寰的余地,她不能白白背上污名!
镇纸胡乱地砸落,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此时此刻, 却没有人怜惜于她。
若说王氏是绝望, 小书房里头, 正在翻看奏疏的皇帝陛下则是手上一抖。朱笔掉落,不可置信之下,他面沉如水,一阵风似的跨步而出。
“万岁爷,万岁爷!”梁九功哭丧着脸,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正逢春日,鸟鸣清脆,溪水潺潺,织造府与紫禁城是全然不同的风格,圣驾驻跸的西苑更称得上美轮美奂。江宁织造曹玺出了大力气,请来匠人开凿假山园林,并引来活水注入池中,论别出心裁,比起畅春园也不差什么了。
赏赐了替他监察江南的心腹,并接见了几位政绩出色的地方官,待官员们退下,他心血来潮考察了一番,保清保成他们皆是言之有物,足以窥见阿哥们的出色。加上西苑的风景分外秀美,康熙原先心情极好,想着等琇琇醒来,二人携手同游,岂不美哉?
谁知出现了这档子事!
听梁九功期期艾艾地提起,侍从里边混入了一个容色上佳的婢女,贵妃娘娘似是产生了误会,还说什么“藏了那么个美人,皇上好艳福”,最后气得昏厥了过去……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反应。
要在平时,此乃云琇在乎他的表现,康熙高兴还来不及!
但要是伤了身……
现下,他顾不上冤枉,也顾不上窃喜了,注意力全在“昏厥”两个字上,脑中转过数个念头,心底又怒又忧。
很快到了院门外,侍卫仆从跪了一大片,瑞珠擦着眼角的泪水,不住地喊着“娘娘”。
云琇即便昏迷,依旧紧蹙着眉心,见此,康熙闭了闭目,心间抽得厉害,脸色沉得吓人。
打横抱起贵妃,皇帝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太医呢?”
梁九功弯着腰,差些弯到了地底下去,颤颤地低声道:“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奴才早就打发人去请了,顶多半刻钟就到。”
闻言,康熙面色没有丝毫缓和,抱着云琇,大步流星地往寝卧走去。
梁九功嘴里那位容色出众、引得贵妃昏迷的那个婢女,此时被侍卫用刀指着,五花大绑地跪在一旁,此等情态,很难让人忽略了她。
经过的时候,康熙的脚步停了一停,垂目看了她一眼。
不带感情,阴鸷至极,像看待一个死物,即使美色当前,也没有丝毫动容。
直面帝王威严也就罢了,皇帝的视线让王氏浑身战栗了起来。她软倒在了地上,眼里浮现了泪花,喘着气,生出了更深一层的惧怕与恐慌!
不过不小心与贵妃对视了一眼,怎么天就变了?
脑海空白了一瞬,她掐住手背,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切不能乱了阵脚。
她微微低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轻轻哽咽道:“皇上,奴婢冤枉,奴婢是冤枉的。”
说起来,王氏的确不负江南美人的名号,容色竟与良嫔不相上下。嗓音轻灵,宛若莺啼,更难得的是那抹柔弱之下的清冷之态,好似身藏傲骨,泛着清浅的书香气,是最能引起男子征服欲的那类女子。
至于方才被云琇发现之后那受惊的反应,七分真三分假,目的为何,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可是,再美的美人,被五花大绑之后,丽色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拉下去好好地审。”对于美人的秋波,康熙没这个心思接收,恍若视而不见。
挪开阴鸷的目光,他的眼中怒火滔天,一字一句地道:“查清楚是谁派来的。胆敢惹得贵妃晕厥,离间朕与贵妃的情谊……”
未尽之语让伺候的人打了个哆嗦,不仅梁九功,连御前侍卫手持的佩刀都抖了一抖,发出了嗡鸣的颤音。
“……”一串泪水滚滚而下,王氏蓦然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眸,此时是真怕了。
离间圣上与贵妃的情谊?
她哪里敢?!
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一旁的梁九功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