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处死索额图,哪还有牵制明珠的人物?
梦中也是这般。等权臣盛极而衰,党争渐渐消弭,留下的账再来慢慢清算……
云琇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只这时温柔一笑,轻言道了句:“今晨凶险,万幸太子爷安然无恙,皇上应当欣慰才是。任凭索额图智计频出,太子爷不信他,也不信他派去的人,他就算捅破了天也无计可施!否则明韵与明心哪会在马厩做事?臣妾瞧着,太子爷心里明镜似的清楚,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话说到了康熙的心坎里,听着就如三伏天吃冰镇西瓜般舒爽。
之前,赫舍里家与太子亲近,皇帝并未阻止,想着元后早逝,保成从小没有额娘,有外家关怀也是好的。
索额图手伸得长,他隐隐是知道的,但太子需要后盾,需要老臣来保驾护航,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认了此事。
可索额图的心大了。起初他与明珠政见不合,到后来,两股势力便渐渐发展成了党争……党锢之祸的危害自不用提,前朝是如何灭亡的,谁也不敢忘!
此外,赫舍里氏是太子的外家,纳喇氏是胤禔的外家,照这样发展下去,兄弟俩长大之后,能闹成什么样?
康熙心里不得劲了起来。
加上老父亲的心理作祟,偶尔他会别扭地想,保成是不是极依赖他的叔祖父,相处之时,比他这个皇阿玛还亲近?
因着太子还小,猜忌什么的都是天方夜谭,皇帝不过是吃味罢了。
只是在看不见的地方,种种隐患悄悄种下,藏在深处,等日后浮出水面,成为父子两人渐行渐远的催化剂——
现在倒好,催化剂没了,让皇帝别扭的东西也没了!
云琇的话恰恰点醒了他,若保成信任索额图,怎么会安排他的亲信做下等粗活,赶得远远的,不让探听消息,也不让贴身伺候呢?
据梁九功所报,不止明韵明心,其余的奴才也是一样。
“不信索额图”这五个字在康熙脑海中循环播放,数不尽的喜悦之情上涌。
他担心的事儿统统没有发生,老匹夫安插的眼线等同于摆设。在他不知道的境况下,太子长大了,懂事了,自觉疏远了索额图……
不愧是朕最看重的孩子,大清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
皇帝紧紧握住云琇的手,欣慰地长吁短叹,哪还记得来时的怒气冲冲?
他的眼里闪烁着微光,还有扎根已久的情愫。琇琇总是一针见血,字字句句说到了心坎里,满宫上下,无人比她更善解人意,更直言不讳了。
也不怪皇帝给宜妃娘娘套上了十级滤镜。
目睹了皇贵妃“涵养全失”、惠妃“人设破碎”、乌嫔“心如蛇蝎”等等事迹,康熙嘴上不说,心里生出了抗拒厌烦,他简直怕了这些女人。
谁能知道,她们温顺的外表之下藏着一副怎样的性子?
忆起他从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加恩乌雅氏,甚至给了“德”这个封号,康熙:“……”
他今儿午膳都没吃好!
皇帝暗想,日后当多多驾临翊坤宫,既能洗洗眼睛,又能与琇琇相处,再两全其美不过。
想到此处,他揽着云琇进怀,温声道:“你说的不错,朕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太子年幼,很是重情,索额图犯下如此错事,他指不定会偷偷地哭,明儿朕得好好地安慰他。”
若说康熙从前对太子是疼爱,经历太子被冤枉一事,又亲眼见他流泪,心痛不已,疼爱差不多变为溺爱了。
他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送到毓庆宫去!
云琇轻轻点头,忍住笑,“皇上合该如此。”
有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太子不但躲过了攻讦,还洗去了索额图刻下的印记,赚足了皇上的怜惜,是她也没有料想到的。
康熙高兴,云琇又何尝不高兴?她笑意盈盈的,满意地想,自己离贵太妃之位又近了一步。
……皇帝可不知道云琇在想什么东西,要是知道了,非得气晕过去不可。
眼下气氛正浓,鼻尖萦绕着女子发间的清淡香气,他的凤眼深深,正欲俯身亲上她的唇,还没得逞,就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
“万岁爷,娘娘,九阿哥怎么也不肯喝奶,手脚一个劲地往外蹬,奴婢怎么也哄不好……”瑞珠压低声音,小声道,“奶嬷嬷都说,阿哥是想娘娘了!娘娘快去看看吧。”
康熙:“……”
见云琇面色一红,就要起身,康熙霎时怒了。
臭小子,这个月第几回了?
他沉着脸,面色比来时更难看了几分!
梁九功原先在帘外候着,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早在里头气氛不对的时候,他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哎哟喂,那等牙酸的场面,见不得,见不得。
他还在笑呢,忽然发现宜主子往暖阁去了,没过一会,万岁爷浑身黑气地跟了上去。
“万——”
梁九功话还没出口,康熙沉沉扫了他一眼,怒火更加高涨了。
狗奴才,整天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不修仪态,罚俸两月!”冷冷撂下这句,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