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一家姐妹两个姓?
这话又毒又犀利,德妃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铁青的,难看至极。
贵妃实在忍不住了,咳了一咳,用帕子遮了遮嘴,掩住喷薄而出的笑意。
云琇这张嘴,真是……
还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句句往德妃的心上戳,不把人气死不罢休。
……乌雅氏怕是咽不下这口气。
贵妃猜得没错,德妃就算有再好的气性,也被气得浑身发抖,射向云琇的目光如利剑,带着令人心惊的冷意:“这话是什么意思?”
贵妃想要开口说话,云琇做了个手势,制止了她。
“本宫见你对袁贵人颇感兴趣,与妹妹开个玩笑而已。”云琇不慌不忙地抚了抚衣袖,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没想妹妹反应如此之大……是我言语有失,对不住了。”
说罢,遗憾转化为微微的歉意,她朝德妃点了点头,随后撇下皇贵妃一行人,率先往里头行去。
德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云琇走远:“……”
她的身子晃了晃,在心里咬牙念了句,宜妃!
皇贵妃笑容顿了顿,眼角微微耷拉了下来,连见德妃吃瘪的快意也少了几分。
按照位分尊卑,宜妃该礼让于她,让她先行,可现在,郭络罗氏竟无视了她。
放肆——
皇贵妃呼吸骤然一沉,立在一边的袁贵人清晰地感知到了,她诚惶诚恐地低下头,暗地里却是止不住的嘲讽。
皇贵妃自以为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谁知宜妃不按套路走,谈笑自如,半点没有被激怒。
袁贵人心下冷笑,穿了桃红色又如何?
一眼望去或许有些相似,但谁都能看出不同来,与宠冠后宫的宜妃,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作茧自缚,说的就是佟佳氏此人。
瞧见皇贵妃起伏的胸口,袁贵人眼中亮光渐起,突然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原本她就死了心,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日子;谁知天降横祸,被搅进风云诡谲的争斗之中,给皇贵妃做了棋子。
她一个透明人,毫无反抗的余地,只得逆来顺受,任人摆布。
可凭什么?!
在家,她也是长辈千娇万宠的贵女。佟佳氏凭什么这般蛮横,夺了她的宠还不够,还要把她打造成别人的影子。
把她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她便是甘愿做一只山鸡,衬托宜妃这只凤凰,也不想做劳什子赝品,被佟佳氏掌控在手里!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咱们走着瞧……
***
“坐纳喇贵人身边去。”皇贵妃淡淡吩咐袁贵人,指了指颇为靠前的位置,“言行举止,给本宫时刻注意着。”
袁贵人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忽而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瞬:“娘娘,宜妃毕竟怀着身孕,又颇得两宫太后的看中。若嫔妾坐在前头,万一有个好歹,老祖宗问责于您……”
甄嬷嬷冷眼扫去,这儿哪轮得到她发话?
“……你说的,有些道理。”皇贵妃盯了袁贵人半晌,忽而一笑,轻声道:“那便坐后头去,别让皇上看见了你。明白?”
袁氏是奇兵,用得好,能分去宜妃的宠爱,让她伤筋动骨。
可家宴之上,表哥若是见了袁氏,顾及宜妃的脸面,很大可能性会迁怒于自己……
这个棋子,倒还有几分脑子。
袁贵人低低地应了,垂着头,就此告退。
因着艳丽的吉服,还有熟悉的行为举止,不止一位嫔妃注意到了袁氏,却因着她始终背对,看不清此人的面容。
“难不成是宜妃娘娘?”敬嫔轻声问。
“不是她。”端嫔摇摇头,下巴点了点,“宜妃在另一侧呢,鸦青色衣裳的便是。”
敬嫔霎时来了好奇,“那是何人?与皇贵妃在一处……是居于承乾宫的袁贵人?”
猜测间,袁贵人已坐到了末尾,独自占据了一桌。那儿聚集着无功无妊的贵人,以及存在感微弱的常在、答应,敬嫔霎时失去了兴趣。
袁贵人平日无宠,是个真真正正的透明人,不值得投去半分关注。
……
赫舍里庶妃坐在嫔位的最下首,看着极为年轻,面容颇有些稚嫩,却很是端庄。
她的余光一直注视着云琇,片刻后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嫔妃入座后,殿外传来静鞭的声响,随后便是拉长的嗓音:“皇上驾到——太皇太后、皇太后携众阿哥驾到——”
康熙一身明黄色团纹吉服,龙行阔步、不怒自威,不时地停下脚步,关怀道:“老祖宗,您慢着些。”
太皇太后左手拄着拐杖,右有太后搀扶,行走不见滞涩,不住地笑道:“哀家省得的。”
很快便到了上座。迎着满堂的请安声,太皇太后慢慢坐下,接着朝身后招了招手:“保成,来,把皇祖母的拐杖管好喽……”
太子笑着应是,让居其身后的大阿哥撇了撇嘴,很有些不忿的模样。
自大阿哥始,一连串的小豆丁排列整齐,穿着喜庆的红衣裳,跟在太子的身后。
除却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