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解,询问道:“他最近还好吗?”
“在小山村里拍戏呢。”江绝失笑道:“染了一头小黄毛,吴阿姨说他像个社会青年……不过也快杀青了。”
如今的戚麟是SPF的门面,成为难能可贵的实力派双栖艺人。
他年少成名,十六岁时就凭借优秀的唱作能力跻身一流,大学之后成功转型成科班演员,演绎出《人鱼歌》、《仙画》等一系列大红大爆的作品。
“你需要一场有足够胜算的重启。”江绝注视着霍刃的双眼:“而戚麟他……刚好在准备演唱会。”
霍刃右手扣紧椅背,神经再度绷紧。
他们都在娱乐圈里泡了太久,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戚麟已是超一流艺人,由他作为跳板引出霍刃归国的消息,等于是把影圈和乐圈的双重巨额曝光都拱手送上。
流量是这个新时代里最昂贵的礼物。
演唱会本是独属于戚麟的升华机会,但如果这个选择成立,就完全是为霍刃做嫁衣。
多少年前,A还是练习生的时候,他们就作为助演嘉宾去客串过戚麟的演唱会。
小孩儿年纪虽然小,但到底出道早,受得住一声前辈。
——那时候谢敛昀还因为这件事在客厅里气到乱滚。
后来A与戚麟各行各道,也保持着友好关系,没少隔空互CUE以及互相助演。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预谋已久的炒作。
要引爆网络,引爆所有人的注意力。
借助一场足够华丽盛大的演唱会,用最深刻也最惊艳的方式告诉全世界,霍刃他回来了。
他独自回来了。
“我去。”霍刃沉声答应。
他再开口时再无笑意,在这一刻犹如接下战令的元帅:“这个人情,我欠下了。”
江绝随即起身告别,有些担心地确认着他的精神状态,语气温和的告别。
“不用急着还。”
私人飞机启航时间调转到今晚凌晨,他将秘密回国,然后前往时都体育馆准备今年以来的第一次表演。
下午一点到晚上八点,霍刃都泡在录音室里,独自完成词曲DEMO的全部创作。
从前写歌的时候,他身边围着很多人。
池霁会趴在钢琴旁边唱和声,谢敛昀拉着小提琴在歪头伴奏。
龙哥提笔帮着润色词句,薄玦坐在琴凳前引导着他该如何表演。
最后DEMO写好,梅笙遥会像小班长一样反复检查,然后在电脑前编曲修改一坐就是一夜。
如今再坐在钢琴前,他只剩一个人。
每一个音符被写在五线谱上时,霍刃身侧都好像在涌起雾气般的影子。
他忽然发觉他这些年来,不知不觉地学了太多东西。
他最初去SPF的时候,除了广播体操和一首《不如不忘》,什么都不会。
是薄玦教他怎样弹琴。
古典乐,黑白琴键,从汤普森《公主圆舞曲》到李斯特的《钟》。
是龙笳教他如何练出体力和爆发力。
干瘪到肋骨分明的身体渐渐有了肌肉和线条,撑下两小时的唱跳表演都再已不是难事。
是谢敛昀教他如何创作写歌。
CUBASE,NUENDO,流行,爵士,乡村……
每一年每一日,不吝时间,不吝指教。
是梅笙遥教他该如何编曲和设计舞蹈。
《宝石璨光》、《荒谬感》、《唯留》、《桃子汽水》、《角色扮演》。
每一张专辑的创作,都是他和梅笙遥在无数个深夜里再三打磨抛光出来的最终作品。
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活成了他们六个人的样子。
深爱着他的家人们,早已把自己灵魂里最炽热的光芒倾数赠予。
毫无保留。
钢琴声响起的那一刻,霍刃终于再度开口唱歌。
他一直不会表达情感。
如今也该懂了。
“你音感很好。”
十五岁的少年笑起来很柔软。
“但你为什么要在唱歌的时候,把自己放到旁观者的位置上?”
因为我在恐惧。
我遇到过太多苦难,只想把自己的情绪都藏起来。
不要外露,不要被人知道。
“唱歌是一种诉说。”
“我的老师说,‘没有共鸣的歌声在诞生时便已死亡’。”
池池,如果我现在才学会诉说,你还听得见吗?
他睁开双眼,任由自己在歌声与琴声里泪流。
“是你在诉说,不是在替别人表达。”
“唱歌要有感情呀。”
琴声摇转起伏,从他写的那首歌往更遥远的世界跳跃,仿佛在承载着记忆一路往前。
温热的泪打湿刺青,自腕线到生命线的小船清晰依然。
他莫名想起了池霁被下药那天,蜷在浴缸里,任由自己抱着断断续续地唱的那首歌。
“Justtoouhis,watgthewordsfallfrommylips.”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所有字句在从我唇边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