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毫从一楼走安全通道一路到这里,直到现在手都还在抖。
她根本不想关心包裹里装了什么,完全处在被扼住喉咙的恐惧感里。
她刚毕业就进了SPF,做的都是跑腿拿东西的杂活,社会阅历根本不够处理这种复杂情况。
“你……的快递。”
“诶?我没买东西啊。”
韩渠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田毫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按照韩渠的说辞匆匆道:“好像是你朋友寄来的。”
池霁忍不住笑起来。
“我在国内除了认识刃刃他们之外,就只认识江绝啦,是他托人送来的吗?”
“……嗯。”
“辛苦啦,”青年接过包裹,笑着道谢:“你脸色不太好,记得多休息。”
田毫急急点头,转身就走了。
池霁拎着包裹哼着歌走进卧室里,先是掂了掂里头的东西,然后才拆开胶封。
是一沓彩打出来的文件。
第一页就是#池霁开除男籍#的热搜和拼接截图。
池霁瞳孔一缩,本能地把这包裹推远,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别看,这绝对不是江绝寄来的,绝对不要看。
他屏住呼吸,如同对待蟑螂般用纸巾覆住大开的表面,把纸盒放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准备出门给姜叔他们打电话。
这么做是对的,刃刃他们肯定会表扬我超乖。
池霁压着气息起身想要走出房间,努力把脑中刚才一瞬即逝的画面都忘掉。
他一步踏出了房门外,一步还留在室内。
不要回头。
绝对不要回头。
他怔怔地松开门把,不受控制地往回看了一眼。
垃圾桶里的纸盒刺眼到让他无法呼吸。
池霁关上了门,安静走回垃圾桶旁边,独自把纸巾拿开,一页一页地往外拿。
被所有人极力掩盖的,来自2016年整个春天和夏天的全部恶意喧嚣全都在往外释放。
人们在嘲讽他的性感舞蹈,尖刻痛骂着他的喜好和妆容,毫无底线地合众开除他的性别。
一个又一个视频截图里,大学生、主播、上班族,在用扭曲又夸张地妆容模仿着他穿高跟鞋跳得那段舞,忸怩作态,赢得一片喝彩。
他的名字,池霁,诺亚,全都成了一个笑话。
“吃鸡是TJ吧?在英国没被老外玩,爽不爽?看他那个舞,骚的不行!”
“听说是变性人呢……有整容医院的朋友已经给出石锤了,呕。”
“这种人是怎么红起来的?败坏社会风气,也不怕教坏青少年,这么色情露骨的东西就应该禁播!”
“团粉表示真烦A里有这么个玩意儿……自觉退团不好吗?”
“还要点脸就该自己退团,真是给其他哥哥们丢脸,皇冠就不该有他!”
一页一页。
一页一页。
池霁坐在满地纸张里,已经失去再逃离这里的可能。
我怎么会这么天真啊。
如果刃刃和笳笳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今天也不带我出去?
如果这个世界还在爱我,这些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昂起头极力想要呼吸,四肢却如溺水般开始痉挛。
羞耻心被织作钻透肺腑的荆棘牢笼,将他彻底钉在了这里。
过年出去表演的时候,台下的人都在看我,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话?
刃刃他们到底还扛了多少?我是不是给他们添了太多麻烦?
池霁抽着气想要控制眼泪,用最后力气找来陶盆和打火机,把每一张耻辱印记都烧成灰烬。
他不敢触动烟雾报警器,倾着身子靠在窗台边一边流泪一边焚烧,试图把自己从重重荆棘中救出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视频啊。
他们P出黑白图片,用我的名字开这么多玩笑,真的就很好玩吗。
是不是我的所有朋友,所有人都看到过我狼狈又丑陋的样子??
耻辱已化作最锋利的那把刀,在极力绞碎他所剩不多的安全感。
最后一张被揭开时,底层压着一套女式黑色蕾丝内衣。
犹如恶魔的最后邀请。
池霁用手背轻擦了下脸,扬起苍白疲倦的微笑。
他拎起那露骨的胸罩和丁字裤,把它们尽数放进了还在燃烧的灰烬中。
然后抱着满怀烈火一跃而下。
-2-
热闹喜庆的节目后台。
姜恕手机响了好几遭,突然有戚鼎的紧急呼叫。
电话刚一接,戚鼎直接骂了过来:“你他妈人呢?!其他人呢?!!”
“你这是怎——”
“池霁在抢救——什么都别管了来第三医院,已经瞳孔扩散了快一点操!!!”
姜恕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开口时手几乎握不住电话:“池霁?小池?”
戚鼎根本顾不上和他解释,在抢救室前拽住人高声求救:“护士,护士求求你们救救他,那孩子才刚满二十三岁啊——他还那么年轻——”
姜恕几乎是强撑着让自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