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上写了一行鲜艳的大字“戒网瘾体校还我自由”。
趁着警察来之前,林老实将这一张红字白底的横幅挂在了宾馆的窗口,然后推开窗户,爬了上去,坐在门窗户上。
宾馆的窗户不宽,窗户只能推出去一半,一个大人坐在上面实在是憋屈得慌,腰得弯着。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持续的时间自然是越长效果就越好,林老实想了想,爬下来,抬起脚,重重地踢到玻璃窗户上。
幸好他今天穿的是皮鞋,连踹了好几下,窗户被他踹变了形,玻璃也碎了,但好歹能完全推开了。
做好这一切,林老实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坐到了窗户上,背靠着窗户,静静地等着警察过来。
外面,陈教官派出了几乎没跟林老实打过照面的陶教官去骗林老实开门。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麻醉的针药,只要林老实一开门,他们就冲进去,制服他,给他打了麻药,让他动弹不得后,换身衣服,扶着他下楼。这样,前台的服务员也看不出猫腻。
但谁料,林老实只说了一声“谁啊”后,里面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陶教官说完了那番说辞,等着林老实应声,结果等了两分钟都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有些绷不住了,眼睛一斜,瞥向贴在门边的陈教官,用眼神询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陈教官朝他做了一个“敲门”的动作,示意他再敲一敲,骗林老实开门。
咳了一声,陶教官又敲门,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兄弟,帮个忙呗,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天热得实在是没法睡,你就帮兄弟我一把吧,今晚请你吃宵夜。”
他又故意提起宵夜。刚才他就骗林老实说昨晚吃出去吃宵夜碰到林老实来住店,想暗示他比林老实早就住在这个酒店里了,并不是奔着林老实而来的,以此降低林老实的戒心。
现在旧事重提,不过是想再提醒林老实一回,表明自己的无害。
可他这番表现注定是表演给瞎子看了,心头产生怀疑后,林老实根本就没守在门口,看他表演,而是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所以任凭陶教官说了一大堆,但都没人搭理他。
他耐着性子又敲了一回门,还是没人应声。
自说自话了这么久,可能还会惊扰到隔壁的客人,这出独角戏陶教官没法唱下去了,他再次看向陈教官,征询陈教官的意见。
陈教官猜测林老实是产生了怀疑,再在门口等下去也没意思,搞不好林老实还会找服务员上来驱赶他们,白生事端。
犹豫了片刻,他给陶教官使了一记眼色,示意他退回客房,免得动静闹得太大,引起他人的注意。
回到客房后,陈教官就说:“尹教官,你去楼下,坐在车子里,盯着酒店的出口,这个酒店没地下停车场,林老实要是想跑,只能从大门口跑,你盯着他。”
“好。”尹教官马上推开门下了楼。
然后陈教官又对陶教官说:“你把门稍微开一条小缝,椅子端过去,坐在门后面,盯着林老实的房间,盯紧了,有什么动静立即通知我,一会儿我跟你换班,绝不能让人给跑了。”
“好的。”陶教官点头,马上拿着椅子坐到了门边,盯着林老实客房的门。
而陈教官则不顾现在才早上五点出头,拿起电话给闫主任打了过去:“闫主任,打扰了,我给你汇报这边的情况。我们到了酒店,找到了林老实,但这个小子非常狡猾,不肯开门,估计是有了防备,我提议让他父母立即过来。”
他们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林老实发生冲突,强制把他带走。但他父母在,这个顾虑就没了,因为他们是听从对方父母的委托,便是有路人想帮忙,顾忌着对方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也不好管对方的家务事。就是闹到警察局,警察也只能调解,和稀泥,不可能干涉父母管教子女,尤其是偷钱逃跑的子女。
对于这样的事,他们已经做得得心应手,很有经验了。闫主任明白了陈教官的意思,颔首道:“好,我马上通知他父母,尽快赶过去,你们在那儿盯紧了林老实,千万不能让他给跑了!”
挂断电话后,闫主任当即给林父打了个电话过去:“找到林老实了,他在隔壁省会的一个连锁宾馆中。我们的教官守在那儿,他不肯跟教官们回来,你们两口子准备一下,马上下楼,待会儿有车子来接你们……算了,我亲自过来陪你们过去。”
林父本来还不大满意的,听闫主任亲自出马,大清早就帮着他去把孩子带回来,高兴了:“那就麻烦闫主任了,我们在楼下等你。”
闫主任住在市区,早上五点多,路上没什么车子,不堵,所以速度很快,只用了十几分钟,他就赶到了林家楼下,带着林父林母匆匆奔往隔壁省会。
***
陈教官打完了电话后,走到门边对陶教官说:“你去床上躺一会儿,我来盯着,两个小时后你来换班。”
他们都没睡觉,时间长了,熬不住,很容易打瞌睡,就想出了这个轮流休息的办法。
陶教官点头,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床上,但他刚走出两步,忽地听到陈教官的手机响了。
他又不得不折了回来:“你先接电话,我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