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宣从马车上下车之后,风一般掠过了几个呆头呆脑的侍女,然后他硬核开扇,半遮住自己的脸就径直朝着内室拐去。
如今正是宴会的时刻,而今日后田的新大名也同样参加了宴会,这后院中几乎没有男子,区区几个小侍女好吓唬得很。
后院中的侍女并不少,但是其中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缪宣,首先是缪宣的外表现在远看就像是不好惹的尊贵夫人,不至于引起恐慌又足以吓退;其次则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在震慑,让侍女们不敢靠近。
缪宣在庭院里一通七拐八绕,在确定距离宴会场所足够远后,随手就逮起一个趴在地面上擦地板的侍女。
那侍女一脸木讷,突然被人逮住顿时就慌了手脚,她张大了嘴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缪宣和善地询问:“大名夫人的院落在哪里?”
侍女还没搞明白状况:“我、我、我……您、您……夫人您迷路了吗?”
缪宣略微用了一点精神力施压:“我再问一遍,大名夫人的院落,几个月前新婚的那位——在哪里?”
这种负责清洁的侍女对于各个院子的情况应当会更了解一些,就算找错了人他还可以换一个。
这侍女即使在普通人中也是精神力孱弱的类型,面对缪宣的震慑,她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地倒豆子:“我知道……就在西边……不可以去,我们都不可以去……”
缪宣拎起这侍女就往她指的方向走,很轻易就找到了一处最边缘的院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羽光两姐弟的命运真的很相似,他们连寄人篱下时的境遇都差不多。
侍女抖着嘴唇道:“夫人……就是这里……”
缪宣伸手捏住她的后颈,只微微用力这侍女立刻就被他捏昏了过去。
把昏厥的侍女塞到院子外一个空房间里后,缪宣撩起裙子就翻入了这个孤僻的院落,院子里没有一个侍从走动,许久没修剪让原本自然清爽的庭院变得凄凉荒芜。
缪宣缓缓推开了唯一一扇密封的大门,浓重的药草气息味道扑面而来。
在寒风阵阵的冬日,这间单薄的房间中不会比庭院里温暖几分。
并不算很厚实的被褥被平铺在叠敷上,其中仰面躺着一位少女,她的年龄原本就不大,此时看上去竟是格外瘦小,少女紧紧阖着眼,有些干枯的长发散开,嘴唇与面色一样苍白,浅淡的呼吸似乎随时会消失。
不会错了,这张面容——与阿青像了三四分,隐约还能从其中看到宁宁小时候的影子。
缪宣赶紧合上背后的门,快速上前半托起少女单薄的身躯,他不会医术,只能透过血条来判断宁宁的情况:她确实生了病,而且还在发热,情况不妙。
少女慢慢睁开了双眼,她看起来仍然有些迷茫,她沙哑地呼唤侍女的名字:“……阿云。”
缪宣摸了摸她的额头:“宁宁。”
少女的视线逐渐集中到缪宣的脸上,她怔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眼水盈盈而下:“呜……母亲,您来接我了吗?宁宁好想你。”
在这个世界的规律中,付丧神的外貌往往会受到物主的影响,缪宣的建模虽然是和赵云融合,但奇异地和浅川青也有七八分相似,而现在缪宣一改外貌把自己整成女装,这原本的七八分顿时就成了九成,两人之间的区别大概也只有截然相反的气质了。
重病的宁宁早已头昏脑涨,她自然看不出任何区别,以至于把缪宣认成了记忆中的母亲:“我这是要成佛了吧?妈妈,我好冷啊……你别走……”
缪宣叹了口气,给少女裹紧了被子:“今晚就带你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少女又是一阵恍惚,然后欣喜地微笑起来:“嗯……今晚,宁宁会忍耐的。”
宁宁很快又昏睡过去,而此时庭院里终于有了声音,随后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木讷的侍女走入了房间内。
侍女看到缪宣,木愣愣地问道:“您是谁?夫人,这里不能来的。”
这人应该就是宁宁所说的那个“阿云”……
缪宣朝她笑了笑,然后送她去和那个带路的侍女作伴。
从院子外回来后,缪宣脱下了累赘的华服用它们裹住瘦削的女孩,然后紧紧抱住了这只被窝卷。
宁宁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妙了,越早把人带走越好,在白日把被窝卷运出去很有难度,但是晚上则容易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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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扬的小雪给无聊的宴会增添了些许风雅,然而主位上的妇人又把这份风雅破坏了个彻底。
她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看上去刻板又不容情面,此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反而更让人反感。
“这些可都是珍贵的上好牛肉,兰姬也尝尝。”这妇人劝酒,“我们的酒是今年刚酿造出来的新酒,澄澈清香。”
而坐在夫人下手的兰姬用羞涩的低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勉强笑了笑:“是。”
劝酒的女人正是如今后田大名的母亲,这位老妇人一看就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虽然她对来客是微笑热情,但连兰姬都能看出这夫人对嫡母的不敬。
而且还讽刺一样说了什么“大名正室就得端庄”、“一位名门姬君需要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