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
师逸飞天赋惊人,在参与大比的真传弟子中,算是年龄最小的通玄境。但天赋不能代表实力,初入通玄境界的他,尽管能凭借天赋战胜其他对手,遇上封一绝这等境界比他高一线,经验比他更丰富,天赋也丝毫不比他弱的存在,没有开挂的师逸飞也只能含恨败北。
至于方陌二人,他们比师逸飞更早踏入通玄,在大比之中的实力也能排得上中上层次,却不是最顶尖的层次。
倘若将参与大比的真传按实力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师逸飞三人都能算是中等,群星阁与生死宗的几名弟子中还有不如他们的下等层次存在,但只要有谢岚和封一绝这两位上等的天骄压阵,穹元宗就无论如何也胜不过他们。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作为宗门基石的筑基境剑修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最顶尖的那一撮通玄境强者。前者固然是宗门强盛必不可缺的部分,但只有后者才是顶尖宗门的象征。
即便比试之前那震撼人心的“万剑齐出”再怎么轰动,当真正的论剑大比开始,穹元宗真传被人干脆利落击败时,那份轰动也就不值一提了。
到最后,随着诸多弟子落败退场,这场论剑大比已经只剩下谢岚和封一绝两个人,俨然沦为了他们二人的对决。其他人通通都只能作为背景板和陪衬。
嗡——
震颤的剑光在白玉广场上方交织,广场上方的空间好似被分割成了阴阳对立,光暗分明的两半。
一半晦暗如夜,漆黑剑气似切割空间,无数裂缝如蛛网般密密麻麻蔓延开去,好似有无穷无尽的死气随着剑光倾泻而出,以天地为坟冢,化人间为炼狱。
一半明明如昼,纵横交织的剑光宛如星河流淌,有无穷星辰辉映,将整个空间分割成了虚实莫测、混乱不明的一片混沌,仿佛天际的星海倒映到了人间,予人以上下颠倒、左右错乱的幻觉。
两股截然不同的剑势在半空中互不相让,胶着异常。封一绝的剑凌厉、冷酷,携带着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每一剑都霸道异常,予人以极大的压迫。而谢岚的剑法却偏向于轻灵,出剑如落子,他的步法同样异常玄妙,战斗的过程中就像是一位阵法师在不断布置阵法,要将敌人困死在剑光交织的阵法中。一时之间,两人竟难分胜负。
下方诸多弟子望着两人的战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毕竟,能近距离观摩这等战斗,对他们本身的剑道亦有好处。
“谢师兄和封师兄都好厉害啊,不愧是年轻一辈的领袖人物。”不知是谁忍不住赞叹出声,又是憧憬,又是震撼。
听到这个关键词,便有神情抑郁的穹元宗弟子忍不住反驳:“两位师兄确乎出类拔萃,但领袖一说却未免过奖了。”
他没说出口的是,这个称呼分明只有他们大师兄才配得上。这两人都不过是大师兄的手下败将而已。
尽管他没说,但其他人也能猜出穹元宗弟子心里在想什么,在群星阁与生死宗弟子眼中,谢、封二人的地位,同样无比崇高,怎么容得下穹元宗弟子小看他们,当即便有人毫不客气地反呛道:“怎么?莫非这位穹元宗的师弟还能找出比二位师兄更胜一筹的人选?”
又有人轻叹一口气,听不出是阴阳怪气还是真心劝诫:“无生剑越师兄确实是一代天骄,遭遇不幸固然令人惋惜,可穹元宗的诸位若是一味沉浸在越师兄的风光中,不愿认清现实,奋起直追,反倒是让我们瞧不起了。”
一提到无生剑,大家都不由打开了话匣子。即便是其余三宗之人,对这位曾经的第一人也是佩服的情绪更多。对他们而言,对方就好像一直站在天上,任何人都无法触及到他的背影。
而当这个站在天上的人掉了下来,栽进了泥潭里,固然有心胸狭隘之人为此幸灾乐祸,却有更多人感觉遗憾不已。
非但下面这些人如此想,就连上方正在激斗的谢、封二人也是一般想法。
两人相斗半天,始终分不出胜负,一个剑法威力绝伦,却斩不中敌人,一个身法百变莫测,攻击力上却欠缺一筹。
再次四两拨千斤地将封一绝的攻势避开,谢岚青衫飘飘,立于漫天星辉处,发出怅然一叹:
“可惜!封兄你终究及不上越兄,看来你我这一战,多半要以平局收场了。”
封一绝却看不上他这唧唧歪歪的做派,冷笑一声,又是毫不犹豫一剑劈出:“少说废话!你要平局,我可不同意!谁胜谁负,打下去就知道了!”
他又难得多说了一句:“和越尘相比,你的确是差得太远了!身为剑修,只知道躲躲闪闪,忒不痛快!”
哪像越尘,打起架来可利索了。剑出无回,有死无生,就很合生死宗的胃口。
封一绝的嘲讽并未让谢岚动怒,他周身星光激荡,空间变幻之中,再次将封一绝的攻势消弭,语气更加怅然了。
“……罢了,和你这莽夫有什么好说的。”
他这时更加想念越尘了。尽管对方也是一言不合就动手,但至少高手寂寞的气质和他是一样的。
谢岚再次一叹,十分高手寂寞。